第47章(第2/2页)

倪俊顶一句:“你又不是老人。”

二琥道:“你都多大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赶也把我赶老了,我还没像你奶奶那样不能动呢,甭废话,洗还是不洗。”倪俊知道老妈牛脾气上来,不给洗今天别想过关,只能拿过小板凳,坐下来,端过老妈的脚,杵水里,照排实理[19]洗起来。伟民批评:“一脚的潮湿(脚气),别传到儿子手上!”二琥扬扬得意:“有潮湿,说明还不算太老,真老人,脚上潮湿都没,人都干了。儿子,用药皂抹抹,洗完脚,给妈挑挑水泡。”

台灯摆在旁边,倪俊捏着根针,小心翼翼帮二琥挑脚上的小水泡,挑破一个,就用卫生纸蘸蘸。二琥靠在沙发上,老滋老味地:“别光伺候老婆、丈母娘,偶尔也想想你妈!现在的孩子,就是缺少传统文化教育,知道什么叫戏彩娱亲吗?知道什么叫卧冰求鲤吗?知道什么叫行佣供母吗?知道什么叫尝粪忧心吗?知道什么叫卖身葬父吗……”伟民不得不打断她:“差不多行了!还尝粪,还葬父,儿子闻你这臭脚还不够,我还没死呢!”二琥嗷嗷:“你别以为这都是古代故事,妈整天吃喝拉撒在床上,每次换尿不湿,熏得我脑袋都疼,不跟尝粪差不多?”伟民无言。倪俊为息事宁人,对他妈说:“妈,今天我话放这儿,你要真到那天,我给你端屎倒尿。”二琥又是感动又流泪。“我的好儿子,你怎么不盼妈妈点好,寿终正寝无疾而终不是更好,”随即叹气,“你要真孝顺,就自己过得开开心心,能有个保证。我一说,你又说妈催你们生孩子。说一千道一万,生孩子是为你们自己。现在老人独立了,可我们中华民族,养儿防老,千年万代,天理昭昭。妈是为你担心。”倪俊不吭声。伟民冲她一句弄完吃饭,才算结束这场谈话。

刘红艳想转行,做保险。一来,她流产两次,留在公司经常看到那些孩童,难免伤怀;二来,公司上市遥遥无期,董事长对她持放弃状态,留下来,没有希望,早走早好。红艳把想法跟倪俊说了。倪俊当即坚决反对,他认为保险是个不务正业的行当,多是坑蒙拐骗,杀熟。红艳当即反驳,她拿出例子,说她想要加入的团队,不是一般的优秀,这个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那个原来是政府部门的,还有一个,过去是国企的副总,另一个呢,曾任高校老师、跨国公司中层,个个都在原本的领域颇有建树,偏偏都又转行做了保险。倪俊说:“你也看到了,人家是颇有建树,才转行,你这没建树,转行卖给谁?别到最后,周围的人卖了一圈,我可跟你说,我不会买。你也别逼我买。”红艳当即道:“你不买,宝宝……”话没说完,生咽下去,红艳又想起伤心事,“我不是跟你商量,就告诉你一声。”

倪俊赌气去丈母娘那狠狠告了红艳一状。庆芬也束手无策:“随她去,谁能管得了,而且,保险是不是也有点好处。”倪俊道:“妈,你就是受害者,还说有好处。”回自己家,倪俊又埋怨一通。伟民站在儿子这边,认为红艳的确不务正业,在他眼里,女孩子只要有份稳定工作,能相夫教子就行。不生孩子,不干工作,跑出去卖保险,实在糟糕。

二琥这回出人意料地站在红艳这边。她是保险的忠实拥趸,意外险、重疾险都买了,金额都不小。光重疾险,她就买了两种。每年需上交两万余元。二琥认为倪俊和伟民这是偏见,不与时俱进,她如果年轻十岁,能跑得动,搞不好也去做保险。她拿老太太做例子:“妈如果早买了重疾险,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老二有钱,可整天往这里头投,也是无底洞,瞧着吧,妈的情况要再恶化,老二顶不住,一准殃及池鱼,咱们就得掏。”

老太太在屋里哼哼。二琥对倪俊:“去看看你奶奶。”倪俊匆忙走进去,一会儿,探头出来喊:“妈!好像尿了!”二琥骂骂咧咧。伟民道:“再坚持几天,马上该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