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杀”(第6/19页)

整个的供述过程就是这样。李昱刚给吓得不轻,田利的别墅阁楼顶上那个铁钩子在手电筒诡异的灯光下吓了我们一跳,他一想到那铁钩子曾挂着赵红霞给捆成那样的尸体……那情形确实挺恐怖片“标配”的。

头发的事他也交代了,是从他女朋友头上铰下来的,睹物思人,再没有其他受害人了,我们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怕连环案件。

这么想来,赵红霞还真是摊上了倒霉事,但是文君跟我的看法有些出入。我的偶然,在她看来是个必然。别瞧她没事老笑不唧儿的,但是这张脸背后也未必全是阳光。她说:“当偶然频发,就不能用巧合来说明问题了。她的傍家儿赖洪川,是个恋足癖;初恋男友刘俊,出去嫖娼选了特殊玩法;而袭击了她的田利,是个SM爱好者。赵红霞就是一朵绽放得鲜艳欲滴的玫瑰。玫瑰是骄傲的,她任性、带刺、渴望被照顾,但从来什么也不说。可你能忽略玫瑰的渴望吗?”

我想了想:“我只能说,她的死,是偶然。”

之后我们带着田利指认现场、固定证据,又忙了一天半,都给累得跟狗似的。我在李昱刚宿舍眯瞪了一觉,准备赶下学点儿去接我儿子,又好几天没见着他活蹦乱跳的模样了,挺想他的。李昱刚对此十分不满,因为我占了他的床,他还被我发配去写结案报告。他说他不用这么狠练了,我说他得再熟悉熟悉业务。我是师父他是徒弟,怎么都是我赢。

起来之后精神抖擞了许多,我洗了把脸,手指头转着车钥匙下楼去。许鹏跟我迎面而来,我想起来他接了起绑架案,随口问了一句办得怎么样了,他一脸黑。倒不是戴天给他找了啥麻烦,是说这起案子给他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以为是人车走失,结果是短暂失联又撞上了电信诈骗,白忙活。

说了会儿话,我上了车,太阳偏西了,天空透出淡淡的橙粉色。英子说:“今年的流行色就是这个橙粉,我们那儿铺天盖地满大街的老外都在穿。”我说:“那你也别穿,大黄皮穿身上,不是满世界告诉你黄嘛,你还是黄给我一人儿看吧。”当时她憋着笑疯狂捶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这生活,就好像脚下这无限延伸的公路,时而畅快、时而堵车,不同的是,不似公路的明确性,你永远不会提前知道,生活最终会带你前往何方。这倒是这世界规则里少有的公平。

怕啥来啥。我前脚刚把我儿子的手机没收强迫他拉灯睡觉,后脚就来了出警任务。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把我姐叫起来吧,不合适;把我儿子叫起来吧,更不行。这就是我的工作,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全天候待机,洗澡都得把手机放旁边。

悄咪咪把他卧室门儿推开一道缝,一丁点动静没有,睡没睡着,我确定不了。左思右想,我把手机给他撂床头柜上了。装睡就装睡吧,我这没法儿盯着他,敢给我玩阳奉阴违那一套,就等着我回来打断他的腿!父与子,前世八成都是冤家。

开车赶到南湖,俩徒弟比我先到,已经初步掌握了案情。

夜里11点10分,宋新华报案,称妻子冯爱丽失踪,消失在自家楼下的车位上。这两口子有个习惯,妻子到家前总要给丈夫去个电话,丈夫接了电话就给妻子做饭或者热饭。为什么呢?冯爱丽这个车位很小,她开一辆特斯拉,连倒车带充电,没十分钟上不去楼。

今天也是一如往常,冯爱丽10点半给宋新华打了电话,宋新华就开始热饭,他们家厨房窗户斜对着自家的停车位,宋新华眼看着冯爱丽倒车来着,可是半个钟头过去了,冯爱丽还没进门。宋新华就奇怪了,趿拉上鞋就下楼了,下楼这么一看,坏了,人没了,车也没了,车位上却有冯爱丽的一只鞋和包。

李昱刚检查了冯爱丽的包,里面除了一些化妆品,还有她的钱包,包里有现金,但是不多,没有手机。打她的手机,关机。关机了李昱刚就没法追踪信号。他也去物业调了监控,可照着这片停车位的两个摄像头一个坏了,一个刚好在这个时间段偏离了冯爱丽车位的方向,就那种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那时候摄像头刚好转去了另外的方向。民警都已经出动了,也联动了交警,目前还没有任何有用的反馈。

失踪的冯爱丽现年四十二岁,是太和中医医院的骨科主任,据她丈夫宋新华回忆,她平素里也没有过医患矛盾,不存在有人寻衅滋事或者伺机报复的情况。但虽然社会上没有仇敌,可宋新华说,冯爱丽的失踪可能是跟财产继承有关系。

我来的时候先跟在现场采集证据的技术部打了招呼,他们这边还没什么发现,上来后李昱刚跟夏新亮都在,他们正好进行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