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花又开好了(第3/4页)

那人明天会带一支什么花。

死亡的念头在心里慢慢的减淡。

那晚虽然没跳下来,但是砸到隔板的距离也有一米多。

又是两个大男孩,尽管大部分的伤害都被那人挡了,简嘉的右腿还是有轻微的骨折。

老赵来看过他,给他批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简嘉就在家里浑浑噩噩的躺了一周。

有时候觉得有人来了,买了粥和饭放在桌上。简嘉知道是那个人,那少年每一次都趁他睡着了来,跟田螺姑娘似的投喂了饭菜,就这么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他。

好像要一遍一遍确定他每天都活着一样。

简嘉在心里下定决心。

下一次他来的时候,他一定要睁开眼,问问他的名字。

“咚咚咚”,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简嘉从噩梦中惊醒,脸色苍白。

门口是房东的声音:“602的学生,有人找!”

简嘉下意识以为是那个少年,应了声:“进来吧。”

这一片都是云京的城中村。

又旧又破,巷子深深,纵横交错,简证南走了之后,除了放高利贷的就只有那个少年来找过他。

房门被打开,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穿着一件军绿色的polo衫,领口洗的发白,佝偻着背,有一只眼睛是白内障,看向简嘉的时候,神情有些讷讷的情怯。

简嘉对这个表情很熟悉。

任书禾还在世的时候,经常会下访群众。那些从偏远的小村镇来到大城市的淳朴的老百姓,在面对着钢筋巨兽组成的大都市时,天生会流露出来的不习惯与内敛。

中年男人看了他几眼,开口:“娃娃,你是任领导的娃娃吗?”

简嘉嗓子干涩,嘶哑道:“任书禾是我的母亲。请问您是?”

中年男人顿时露出一个笑:“我是燕城小河塘李家村的李老三,我是来找你的,娃娃。”

简嘉作势下床,男人连忙道:“娃娃你不用下床,你脚不好,你房东跟我说了。”

简嘉只好坐在床上:“李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背后还有个尼龙口袋,装的鼓鼓囊囊的:“娃娃,我们村本来是想见任领导的。小河塘前年发山洪淹了,是领导帮我们重建了家园。领导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村里的人都记到的。”

“村里派了代表来见领导,就是我。我坐车到市政府才晓得,任领导已经不在了。”中年男人声音低了下去:“娃娃,你节哀顺变。”

“我没事。”从别人口中再次听到任书禾的名字,简嘉鼻尖一酸,眼泪没有忍住,他用力的擦了下眼睛。

“后来我去你们家里找你,也没有找到你。听到你的邻居说,你和你爸爸搬出来住了,你爸爸跟别的女人跑了,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中年男人搓着手,有些紧张:“娃娃,你不要怪叔叔多管闲事,我还去你学校问了一下你的老师,说你现在经济上有点困难。”

“我就回去和村子里人商量了一下。大家还是说,任领导的娃娃我们不能看到你落难,不管你。”中年男人从裤子里面翻出了一个口袋,整整齐齐的捆着几摞皱巴巴的现金。

最里面的是一百、五十的面额,外面的有二十、十块、五块、一块不等。

中年男人数了好几遍,把钱递给他:“虽然说钱不多,只有一万多块钱。但是也是我们小河塘村兄弟的一点儿心意。娃娃,你还是要继续回去读书,我们虽然没有文化,但还是知道,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你以后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村别的没有,但是供你读书的钱是有的。任领导只有你一个娃娃,我们砸锅卖铁都要送你去读大学。”

中年男人后面说了什么,简嘉已经听不清了。

那人还从尼龙口袋里拿出了收拾好的鸡鸭鱼肉,送菜送肉,是老百姓表达关心的最淳朴的方式。

简嘉记得自己怀中被李老三塞了那笔钱。

他攥的很紧很紧,眼泪落下来浸湿了钱币的一角。

李老三走之前,对他说:“娃娃,回去好好读书。任领导虽然走了,但是老百姓永远记得她。”

简嘉那天坐在床上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仿佛这段时间所有的重担和崩溃都在这一瞬间,全都从肩膀上卸下来了。

云京夏季的暴雨已经过去。

天空开始放晴,第一缕阳光落下来,洒在窗台的黄色康乃馨上。

那支花迎着风,轻轻的晃了晃。

简嘉回到学校的那一天,天气也是这样好。

下午第一节课,是赵老师的班课,昏昏欲睡的下午,赵老师站在讲台上跟班里的同学分享了一个国外的实验。

“1954年,生物学家F.A.Brown做过一个研究生物律动的实验。他从康奈提格的海边挖走了一些牡蛎,带到了千里之外的芝加哥水族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