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2页)
他望着眸中仍旧怀中三分惶恐的少女,什么都说不出。
只能一遍遍轻声道:“别哭了。”
他比往日要温柔许多,却又带着一分她听不懂的悲痛。他望向面前,漆黑裹出少女的轮廓,他眸怔了一瞬。
借着黑暗,她未如往常一般躲避,而是直直地望着他。
他轻启唇,要说什么,下一瞬却又哑了声。
他还是张了口:“我不逼你,但是、但是你能不能再想想?”他的声音很温柔,即便因为身高的原因他俯视着她,可这番话如何听,他都才是低头的那一个。
姜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想的,她还未拒绝,就被他捏住了手。
他没有直接牵她的手,而是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望着她,身后的丝线一点点扯出血肉,他将一切隐匿在黑暗之中,对着身前的少女温柔地表达心意。
“寺庙的事情是因为徐宴时而起,幕后真凶是身在废宫的太子。那日你门前的刺客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的安排,为的是取你的性命。”
姜婳怔了一瞬,那件事情同徐宴时有关,她心中是有猜测的。但是她从未同太子接触过,为何太子会如此对她。
青年温柔的声音继续道:“太子是‘戏弄’徐宴时的真凶,他安排一切,为的不是取徐宴时的性命,而是用徐宴时同皇宫中那位博弈。虽然太子因为殷家的事情被废,但是太子暗中培养的势力,天子其实一直在放纵其成长。”
他同她一点点讲清其中的利害:“徐宴时对于天子和太子而言,也只是一颗博弈的棋子。在皇位未定之前,谁都不会取他性命。”
说道这句话时,青年温柔的声音止了一瞬。
“但小婳,你不同。”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一直很轻,此刻也没有刻意加重。他轻声道出对她而言残忍的真相:“对于那些人而言,一个姜府不受宠的庶女,同蜉蝣无异。他们不在意你的生死,这一场针对你的刺杀,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玩弄’徐宴时所附带的潦草一笔。”
姜婳怔怔地望着他,有些惊讶。她有些不知是因为徐宴时,还是因为他。他同平日不太一样,今日同她说了好多话。
她的眸中映出青年的倒影,夏日的风吹动窗边的布帘。
似乎已经说了很多,接下来的一句也不过是附带。青年的声音又轻了许多:“小婳,我很怕我护不住你。
他捏着她的手腕的力道松了一分。
“我怕你受伤,怕你哭。我安排了寒蝉,安排了晨莲,可好像还是护不住你。你还是会在船上遇见满身是血的徐宴时,还是会遇见不怀好意的司礼,暗中还是会有一支箭,对准你的心脏。”
他的手又松了一分,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茫然和无措,他看着她,像是看着儿时那只护不住的小猫。
只是还是不同的。
对那只被长老们扔出去的小猫,他唯有怜悯。
可对于身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满心惶然。
他松开了她的手,一双凤眸盈着失落。昏暗之中,向来矜贵的青年红了眸,他望着对面的少女,轻声乞求道。
“小婳,我们成婚好不好。”
姜婳怔了许久,昏暗之中,她看见了青年泛红的眸。她茫然地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为何有一日能够在向来清冷矜贵的青年眼中看见......虔诚。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谋求吗?她想了许久也未想到。
有什么东西像是冬日的雪,缓缓地在她的心中撕开了一道口。那口很小、很小,但是足够让姜婳迟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