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3页)

“刺客们看起来没想要安王的命,将安王折磨了一通,便放安王走了。他们一路追逐安王,一直到了小姐的房间。安王不知道这是姜小姐的房间,当时因为形势,不得已翻窗而入。”

说着,莫怀犹豫了一瞬,抬眸望向了眸色已经森寒的公子。

“太子那边的人所想的,应当是让安王推窗而入之后,看见姜小姐的......尸体。公子,这可能是一场从一开始就布好的局。”

话说到一半时,莫怀已经垂下了眸。

在公子身边十余年,这是第一次他见到公子如此大的怒火。公子越是生气,脸上神情越是淡漠,甚至语气都会平静三分。

.......

许久之后,青年清寒的声音在室内淡淡响起。

像是沉闷了许久的冬日,从覆满雪的枝丫下闷闷地掉下一块,一时间漫山遍野的雪都沉寂了起来。

“去查司家。”

莫怀眸色一怔,恍然察觉。

这两次的事情,其实都同司家有关。姜小姐同安王第一次相遇是在回长安的船上,第二次相遇是因为姜小姐离了宴会去救了落水的司洛水。

他手下的人明明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此前他一直想不通,为何消息还是会传到太子耳中,以至于有了那日那一场精密的刺杀。

手下的人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但是他遗漏了一人——司洛水。

这件事情应当不是司洛水一个闺中小姐谋划的,但是安王同姜小姐遇见的第二次,是姜小姐救了司洛水之后,不小心踏错了船只。

那船只上只有安王和他身边的小太监,消息不可能会传出去。这里面唯一的变数是司洛水。

这一次来远山寺,依旧是司小姐在长宁郡主的及笄宴上邀请了姜小姐。

莫怀望向书桌前的公子。

谢欲晚苍白着脸,淡淡垂着一双眸,安静翻动着桌上的书页。寂静的夜中,房间内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等到那声音夏然而至的时候,谢欲晚轻按了按额头。

昏暗的烛火映亮青年半张苍白的脸,在莫怀面前无比平静的青年,此刻眸中的疏离淡然褪去,多了三分犹豫。

他想起那日少女眸中的茫然,望向了窗外寂静的夜空。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

十年后的丞相只手遮天,便是天子也要礼让三分。但十年后,她坠入了那方冰冷的湖。后来他也曾在一个冬日将自己浸没,同她感受一样的温度。

只是那一年,大雪未连下七日,想必他所承受的冷,不及她一分。

但是十年前的他,即便少年拜相,即便重生一世,即便拥有通天的权势。在护住她这件事情面前,依旧如此浅薄。

就像上一世,他回到长安的路途中,听见了季姨娘自缢身亡的消息。那时船夫日夜不休地赶路,他到姜府时,灵堂和尸骨依旧被毁了个干净。

他那时不懂心中那一丝茫然,毕竟在那之前他认为,这世间已罕有做不到的事情了。

但他竟然无法全然护住一个微弱的女子。

他师出无名。

现在亦是如此。

即便有他学生的名分,她能避开姜府众人的欺|辱,但那些暗中的势力,却并不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学生名分对她留情。

他能屠了那日的太子,可日后呢。

按照她待他的态度,便是十年后,他又能否靠近一分。若她生活安稳倒也没什么,可现在不是这样。无论于陈,还是徐宴时,对她而言,若是踏错一分,暗中的势力就能将她柔弱的尸骨搅得稀碎。

可他的小婳浑然不知。

油灯燃了一日一夜。

青年始终未闭上那本书。

*

隔日夜间。

姜婳已经准备入睡了,按照晨莲今日同她说的,她们明日便可以下山了。这几日都住在山中,早晨同僧人一起扫台阶,中午去厨房吃素面,晚上还能去后山散散步。

若是没有那日那一箭,姜婳其实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今日黄昏时,晨莲同她一起走在后山的路上。后山有一条延绵到不知何处的小溪,小溪的两侧,隔上些距离,就有一颗姻缘树。

黄昏时人还未走完,一些少女正踮着脚往树上系着红布条。一旁的友人打趣时,少女们红了脸,却还是轻轻地点了个头。

姜婳望着姻缘树上数不清的红布条,也轻轻地笑了笑。

想起明日便要下山了,一时间她还有些不舍。这几日徐宴时自从那一日夜间来了,此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还能来寻她,身体应该是无虞吧。

想起那日徐宴时同她说的一切,她怔了一瞬。他口中的哥哥,应该是他的嫡亲哥哥,前些月被打入废宫的太子殿下。

如今三皇子和五皇子斗争不断,他们都未对徐宴时出手,为何身为嫡兄的太子殿下要对徐宴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