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16/16页)

当她只是那个姜婳时。

矜贵的公子只会用清冷如冰,予她一句‘自毁清誉小人所为’。

不是她,是任何人,只要那人是谢欲晚的夫人,那被她认为是表露爱意的挡箭,就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谢欲晚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无可挑剔,是她庸俗无礼,用爱去妄断。

也是因为他不爱她,所以纳妾之事,他不会拒绝,但谢欲晚不是姜禹那般的人,他会告诉她,此生你是我唯一的夫人,是这丞相府唯一的主母。

她曾经怎么会以为这是表白呢,这明明是,端方君子践行的日常。同他食不言寝不语一般,没有任何差异。

姜婳哭得不能自己,雪落在她眉间,唇间,同她的泪一切,化作苦涩。

是啊,怎么会有人爱她呢。

姜婳轻笑一声,想起那日烈烈的火光,她望着,似乎有些发呆了,一个失神,坠入了一片冰寒中。

她眼眸怔怔地,可能是水太冷了,她浑身都没有力气。

就那样,坠入湖底。

*

橘糖煮好了饺子,一直等到了傍晚。

在门边望了几次,也没有看见娘子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有些担忧。

撑了把伞,寻了个灯笼,漫天风雪中,她向着公子书房的方向走去。从前,娘子应她的事情,没有没做到的。

她实在怕,出了什么事,一边提着灯笼,一边路过了一方安静的湖。

橘糖这才想到,她已经许久未走这条路了,是条偏僻的小路,这湖里面,从前淹死过人,后来下人们嫌晦气,就都不走。

她也不由得脚步快了些,她可是要去见娘子的,莫让她沾了晦气。

她对着湖中拜了拜,忙提着灯笼走远了。

到了书房,橘糖敲门。

莫怀从里面打开了门,见到是她,有些惊讶。橘糖向书房里望了一圈,最后看向在书桌前批改公文的公子,怔了一瞬。

“娘子呢?”

谢欲晚定眸望向她:“什么?”

橘糖一瞬间慌乱起来:“午时,娘子提了一盅暖汤,说要来寻公子。我将娘子送到了小院门口,娘子自己进去了。我,我还和娘子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娘子就可以回来吃饺子了。可我一直等到黄昏,娘子也没有回来。”

谢欲晚怔了一瞬,望向莫怀:“去问当值的侍卫。”

橘糖急的团团转,谢欲晚提着笔,轻声道:“她不是孩童,可能只是在旁院中休息。”

莫怀很快回来了,冷声道:“公子,侍卫说,夫人今日的确来了。从前门来的,说是天寒,要给公子送一盅暖汤。过了半个时辰,又从后门走了。”

谢欲晚声音清寒:“后门?”

似乎想起了什么,谢欲晚按住书页的手紧了一分,却还是没有起身。他今日听闻,她又为了他寻了位王府的小姐......

那般时辰,应当是在门外,听见了他同王意的谈话,闹了脾气。

不是无缘由,他心中那股慌乱,就消失了大半。

橘糖焦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看见一脸平静的公子,不顾礼数,直接跑了出去。

谢欲晚没说什么,对着莫怀吩咐:“去寻寒蝉。”

莫怀蹙眉:“公子,今日寒蝉,被商阳那边唤回去了。在府中,暗卫那边也就没暗卫旁的人。平时,橘糖一直都在夫人身边的。”

谢欲晚眼眸一暗:“自己下去领罚,现在让府中的人都去寻。”

莫怀应下,退了出去。

书房中。

谢欲晚怔了一瞬,随后慢慢捏紧手中的玉扳指。为何要同他生气,暖汤都不给他,王意的表妹,同她有何关系。

还为他又寻了位王府的小姐,不懂朝中局势就罢了,这般家世地位,为他纳进来,日后她是要如何。

谢欲晚心陡然一闷,想着,这一次,他不会再如上次一般退让了。

门外突然很热闹,他站起了身,准备去见姜婳。

算了,他同她说,明日他们就可以去江南了,那样,她是不是就不会气了?这些日天子和安王的事情一团乱,他每日都在处理朝中的事情,这些日才终于忙完。

江南那边下雪要晚些,明日过去,乘船,到江南时,应当刚好能看见雪。

他在江南那边买了一处宅子,以后每年冬日,他们都能去江南那边看雪了。她不是,在梦中都念着江南的雪。

谢欲晚一双凤眸中,笑意徐徐。

日后每一年冬日,他们都能一同看雪。他倒是没有觉得江南的雪,同这长安的雪有什么不同。但她喜欢,他们便去。

想到要见到她,他将自己眼中恍若不值钱般的欢喜褪了褪,平静着眸。

他推开门,就看见奴仆全都跪了下来,乌泱泱一片。

橘糖哭得快要昏过去:“公子,娘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