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火候已到(第2/4页)
当然,沈树人穿越过来后这两年半,家族的海贸规模也有每年至少好几成的暴涨,尤其是正式承担了朝廷的漕运改海,沈家的海船队规模,每年能增加一百多艘。这才没被纺织业收益反超。
有些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沈家今年自营纺纱纯利达到了二十万两,自营织绸缎、织棉布的利润为九十万两,都快占到苏州府全府纺织业利润的一小半了。
对外卖小宛纺纱机的纯利为六十万两,对外卖飞梭织布机的纯利为四十五万两——从这个数据可以明显看出,织布机的销售已经开始放缓,而今年才刚出现的新式纺纱机,则是极为走俏,所以机器的价格极高,卖得极好,单机利润也有织布机的好几倍。
而沈家自营的纺织作坊里,纺纱的收益较低,显然是因为还在投资前期,如今增长曲线还处在扩大产能的阶段,所以棉纱缫丝产量并不高。
沈树人看到这个数字时,也不由好奇追问过几个问题:“你造出这新式纺纱机后,别的大户也都乖乖高价问我们买新机器?就没人想过买几台之后,回去慢慢拆、再仿制?
咱难道还是跟两年前和松江徐阁老家的合作一样,靠的是当地豪门分润利润后、帮我们打击小仿制者?”
沈树人不能不好奇,因为账目上显示沈家往外卖的新式织机,一台售价就要一百多两银子,而成本无非就是一些木材、人工、辅料,用不了十几二十两,这太暴利了,纯利起码一台八十两以上。
能这样卖,肯定是有独门的垄断妙法,否则在没有专利法的古代,是不可想象的。
两年前搞飞梭织布机时,沈树人靠的是和徐光启家族合作,利用徐家在松江府的势力分赃,把不长眼敢仿制机器的都打压下去。而沈家在苏州府的势力又是手眼通天,才能勉强镇住。
董小宛也知道夫君没想明白,还很是得意地解密:“奴家这次的办法,跟两年前飞梭织布机的推广法子,倒是大同小异。松江府那边,还是跟徐阁老家族合作的。
不过,我们调整了具体措施,改为‘对外保密新机器的存在,确保苏州、松江等府,每府只私下里通知一家最有势力的豪门大户’,
也就是只让他们知道咱造出了这种新机器,然后用‘在这个府只独家卖给他们一家’,换取他们承诺不仿造、高价买咱的机器,跟着咱一起,每家吃一个府的独食。
我们的机器卖得虽贵,但一台就可以比原先省掉四五个纺纱女工,苏松人工又贵,物价也贵,一个工每月可不得将近二两银子开销?一年至少是十五到二十两。
咱一台机器就算赚他们八十两,也不过是他们省下的女工们一年多的工钱。而机器卖出去至少能用好多年,咱还保修,只拿他们前一年半省下来的工钱作为报酬,那些豪绅也都看得明白的。”
沈树人听后,也是不由眼神一亮,对董小宛的商业手腕又高看了一眼。
确实,在没有专利法的时代,也只有这样最能确保垄断利益了。
对方虽然能仿造,但只要被沈家发现有仿造、发现那个府有更多新式织机出现,那沈家就对那儿敞开了倾销新机器。
到时候那个府的棉纱、缫丝价格肯定会下跌好几成,买高价机器的“独家经销商”自己的利润空间也会被砸得暴跌。所以,还不如一致对外维持保密,先吃几年垄断红利。
说到底,这个操作只有在客户很少的情况下才玩得转,因为参与的人少,就容易控制,每个府就只许一家最有势力的垄断资本家参与,也避免了“公地悲剧”。
当然,这种控制肯定持续不了太久。毕竟每家都有那么多纺纱女工,会用到这种新机器,而只要有利润空间,纺纱女工就会想办法记住机器结构,然后偷偷回去仿制。
就算把纺纱女工统统都换成垄断家族自己的家生女奴,也难保不会出现背主逃奴。
所以,即使那家被沈家授权的垄断资本家在当地势力再大、古代信息流通速度再慢,也捂不住两三年。
大家也就先吃几年的信息差红利,几年后最终还是会技术扩散,不过这也够了,就当回馈社会吧。
两年前跟徐家联手搞飞梭织布机的时候,沈家还不能玩这一招,那是因为当时沈家和徐家的原始积累也还不够多,一家独自吃下一个府的市场,没那么大财力。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经过市场的大浪淘沙,这两年里严格跟着沈家混的盟友,势力也都大涨,各自多攒了至少几十万两银子的现钱家底。
所以这次沈家让他们一次性把前两年赚的攒的重新全部吐出来、进货沈家的新机器,他们才周转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