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子(第2/3页)

芳凌皱眉道:“那边没说。”

崔文熙失笑,放下玉钗道:“这是躲我呢。”

芳凌挺无奈,“郎君这些日都避而不见,可见不想与娘子发生冲突,娘子可否再三思,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崔文熙没有回答,只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她的颈脖修长,白皙且细致,是漂亮的天鹅颈,锁骨线条也优美流畅,穿诃子裙搭配大袖衫最是抢眼。

大梁的女郎们追求坦领装,为了维持身段儿窈窕,她在饮食上极其克制。

同所有爱美的女郎一样,她喜好倒腾自己,穿好看的衣裳,戴亮眼的头面首饰,全身上下会费许多功夫保养,处处不留瑕疵。

同样,做人亦是如此。

她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无法忍受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有染,更忍受不了替别人养孩子。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委曲求全。

亦或许,倘若她不曾拥抱过平等,不曾见识过一夫一妻制,说不定会跟这个时代握手言和。

只是遗憾,她的灵魂曾受过高等教育,见识过现代社会的文明,享受过独立自主带来的滋养,从而造就了她的眼界终究无法像这里的女子那般做到三从四德,夫为妻纲。

一旁的芳凌默默地看着这个坐在妆台前把身子微微前倾,高昂着头颅的女郎,那是备战的姿态。

有时候她很是钦佩她骨子里的骄傲,遇到天大的事都不会动摇分毫,稳重得可怕。可有时候她又无法理解她的固执,她看起来仿佛事事都能忍,却又事事都不能忍。

两种矛盾的抗争都在这个女郎身上体现出来,叫人看不清又摸不透。

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崔文熙用余光瞥了她一眼,问道:“我今日这身如何?”

芳凌回过神儿,实在理解不了她的心态,“娘子体态好,穿什么都好看。”

崔文熙打量自己身上的齐胸衫裙,襦衫为松花色对襟直领,花式是淡雅的云纹团,长裙则是桃红与茶白间色裙,披帛慵懒地搭在肩膀上,颇显娇媚。

“去把我的嫁妆礼簿取来,我要仔细瞧瞧。”

芳凌愣了愣,诧异道:“娘子看礼簿作甚?”

崔文熙扭头看向她,半真半假道:“看我还能挥霍到什么时候。”

芳凌:“……”

她无奈下去办差。

稍后管事送来府里的开支账簿供主母审核,木盒里有好几本。

崔文熙命人搁那儿,空了再看。

这两天庆王冷着她,她一点都不着急,也不会因此跟他耍小性子,该干什么一点儿都不会落下。

在没有卸任庆王妃的头衔前她不会消极怠工。

芳凌把嫁妆礼簿取来,礼簿是大红色的,厚厚的一本。

当年她出嫁时婚礼举办得极其风光,娘家的陪嫁也丰厚,光田产铺子庄子别院就有十多处,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在国公府中她打小就受宠爱,又是正妻的长女,家里头教养得好,她自己也上进,及笄后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可给镇国公崔平英长脸了。

故而与庆王结亲时娘家给了不少嫁妆傍身。

入庆王府的这些年,崔文熙把家业打理得很好,庆王原有的产业也被经营得翻了一翻,把贤内助做到了极致。

如今庆王不入她的意,便是该抽身的时候,绝不会拖泥带水。

见她认真地翻看礼簿,芳凌的心里头五味杂陈,因为一旦走到和离那步,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益处,不论是世俗对她的看法,还是往后的前程,都是糟糕的。

芳凌还想做垂死挣扎,试探道:“娘子真的想清楚走和离那步了吗?”

崔文熙瞥了她一眼,“你伺候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性。”

芳凌叹了口气,“奴婢自然是盼着娘子好的。”

崔文熙浅笑道:“既然盼着我好,以后记住,切莫拖我的后腿,明白吗?”

芳凌欲言又止。

崔文熙淡淡道:“莫要给我使绊子,若不然,我容不下你。”

芳凌严肃道:“娘子言重了,奴婢能有今日,全靠娘子当初的再造之恩,到死也不敢忘,断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崔文熙满意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什么事都拎得清,不糊涂。”停顿片刻,“以后劝和的事休要再提,我不爱听那些大道理。”

芳凌还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回道:“奴婢明白。”

崔文熙认真地清点礼簿上的嫁妆,自言自语道:“这些嫁妆够我挥霍些日子,你得空时替我到库房里仔细清点一番,一件也不能落下,只要是我崔文熙的,哪怕是个坠子物件,都要带走。”

芳凌应声是。

崔文熙继续道:“以后从嫁妆田产里得来的钱银莫要再入到庆王府的账目里,你亲自去收来给我。”

“是。”

“空闲时让人把长陵坊的三进宅院收拾出来,以后我多半要在那儿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