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第2/4页)

他还想问她对那个曾寄宿在玉中的诡秘的家伙究竟怎么想,想问她知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可留有戒备?是不是真要与它——

他想问那么多,但看着少女冷淡而野心勃勃的神容,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梵玉卿坐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告辞走了。

傍晚时候,珠珠已经吃过饭,正在拿勺子挖瓜吃,宫人来敲门,说魔帝请她过去下棋。

珠珠看着快黑了的天色,呵呵。

这个点,过去下什么棋。

马上天黑了,到时候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她还怕他在茶水里偷偷给她下黄色小药丸呢。

珠珠直接拒绝了。

吃完半颗凉瓜,珠珠趴在床上,拿出苍梧树的叶子和阿蚌通话,阿蚌给她报告基石的打捞情况,北荒基石沉在忘川底下的泥沙里。

这实在是个险峻的地方,要不是之前珠珠大量吸收了忘川中的浊秽之气,使忘川变得清澈许多,否则以原来忘川的凶险,无人能从中打捞出基石。

这可以说是一套连锁巧合,如果不是珠珠情劫渡不过剑走偏锋拔除情根——如果不是她突发奇想把忘川水塑成自己的命脉以顶替情根——如果不是她能吞噬忘川里的秽物,北荒永生永世拿不到基石、也就别想争夺神州帝位。

巧合太多了,就根本不是巧合。

珠珠已经逐渐看明白了这套曾经对于北荒的阳谋,也大概猜到荒古纪元发生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珠珠道:“大人呢?”

阿蚌会意,起身避到旁边去,不一会儿,白金色柔软的宽袖垂落在叶子的映像中,珠珠忍不住翘起嘴角。

“符玉。”珠珠高兴喊。

几缕墨黑的发丝先摇曳着落下,青年的脸出现在映像中。

他散着发冠,落发垂腰,像是准备睡了。

“你还知道来信。”他瞥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家忘了呢。”

这位祖宗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

但珠珠可没忘这祖宗之前差点不当人的样子。

珠珠一上来就是甜言蜜语:“亲亲老婆。”

符玉听得忍不住弯唇笑,嗔道:“油嘴滑舌。”他像不经意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珠珠立刻把这边的情况说一遍,强调表示自己坚贞的立场。

美貌神祇被哄得很满意,眉眼都松缓了。

“我会早点回去。”小鸟不要脸说:“给老婆暖床。”

符玉笑,说:“好啊,那你快点,我都想你了。”

珠珠心里冒粉红泡泡。

煲了好久叶子粥,珠珠才恋恋不舍放下叶子,在床上美滋滋翻了两个滚,就听见外面魅女的惊呼。

珠珠一皱眉,爬起来披上外衣往外走,推开门,就看见阶上跪着一身是血的少年。

是魔族的小长公子肃。

他重重磕头,额头都是血,仰头看她,眼眶湿红,嘶哑说:“大君,求您,您能不能…救救我的母妃。”

珠珠皱起眉,大步沿阶往下,拍一下少年的肩膀:“起来。”

小孩通红的眼睛望着她,嘴唇苍白皲裂,他抹一把眼泪,起身趔趄追在她身后。

珠珠先去后宫,路过远远就听一片哭声,放眼一片狼藉,到处是抓捕着贵妃宫中宫人的禁军。

珠珠转头去了前廷,魔帝仰倚在榻枕,闭着眼睛假寐,几个美人正跪坐在旁边打扇,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跪到地上行礼。

珠珠问魔帝:“你又发什么疯,干嘛突然抓贵妃。”

听见声音,魔帝睁开眼,看向她,布满腥厉血丝的眼瞳柔和下来。

“你来了。”魔帝半撑起身,拍拍身边:“来坐。”

珠珠懒得废话,说:“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抓贵妃。”

“你何必管她死活。”魔帝道:“我重新拷问了南域几个人,从元苍的私库里新找出一些东西,其中有一封旧信,是三千年前你和他决裂前夕,贵妃写给你。”

这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珠珠自己都快忘了。

“她包藏祸心,写你我的旧情,名为帮忙,实则故意让元苍发现,火上浇油,想让他盛怒杀你,借元苍之手解决你。”

魔帝说着,眼露怒意,冷喝:“那时我在闭关,一直没发觉,今日才处置了她,容那贱人活到如今,她暗害你,早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珠珠听得简直要笑出来。

当年第一个坑她的是谁,可就是他燕煜自己!他现在居然在这里义正词严杀这个杀哪个,美名其曰为她出气,那他怎么不先给自己一抹脖子。

无论是天帝天后、琼犀、还是贵妃婉秀,她从来不是自己不能杀,她只是没有强烈的愤恨、也就没有必须把人杀了的动力。

没有必报的血海深仇,就不必把杀人当成目的,杀人也就只是一种手段,

如果可以借此得到更大的利益、当然值得杀人,但如果没有,那么光是强权带来的永世恐惧已经足够让他们战战兢兢昼夜难安,她也并不屑于屠戮这些早已卑躬屈膝无力反抗的弱者,这是从小爹娘教她为王的胸怀和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