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猫眼窥春戏(第3/5页)

“眼熟吗?”只要把司绒箍在怀里,封暄就能像个不败战神,先前受她拿捏的薄怒和他不愿意承认的醋劲儿都压下去了。

他从容极了,甚至还在提笔写另一封折子,挥笔如龙,字字苍劲,但那墨迹在司绒眼里就像混乱的黑色毛线,反而堵得她脑子乱糟糟。

肢体的接触上,封暄总有天生的压制力,他太熟悉她的反应了,可恶。

“眼熟,”她把眼神从近在咫尺的纸页上挪开,努力地镇定下来,“我送高瑜的。”

挺老实,不狡辩。

封暄松了一点儿手,捞着她小腹往自己怀里压了些:“有什么想说的?”

“高瑜没事就行。”

“嗯?”封暄写完搁笔,“没了?”

司绒反问:“殿下放着刀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守株待兔,封暄看着她的耳朵,她今日没戴耳饰,那耳廓就像上等的玉石,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一点点呵气都能让它变色,每回事毕,耳朵都是通红的。

“嗯,”他顿了须臾,“是守株待兔。”

司绒只要动起脑袋,就没有那么好糊弄,她开始冷静地分析:“山南海域最近的一战是十几日前,破云军夺下帝弓湾,势如破竹击退黑蛟船百余里,再往后就没有起战事,而帝弓湾一战,高瑜没有带这把刀吧。”

否则阿勒肯定会提起。

她被封暄禁锢着,但思绪挣了出来:“高瑜是自己把刀送回来的吗?发生了什么事?”

封暄却没答她的话,他搁了笔,重复了一遍方才她脱口而出的:“高瑜没事就行,你的意思是这把刀挺厉害,能在山南海域保高瑜一命?”

“啊,”司绒自己露了破绽,但没关系了,她点头,“可以。”

“你此前说与阿勒非敌非友,”他的声音带点冷,“非敌非友的关系能凭一把阿悍尔弯刀就保下破云军主将性命?”

司绒承认:“对。”

知道阿勒的性格,亲密通信,阿勒可以为阿悍尔拖住北昭军力,她提起阿勒是不再掩饰的熟稔语气。

他们或许是更亲密的关系,青梅竹马?

从容不见了,封暄要炸了。

他此生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负面情绪。嫉妒、恼怒,它们像裹着夜色的鸦,乱叫着扑飞着,冲击着他由诗书礼仪和皇家正统灌注出来的身体,他半垂的眼眸看似平静,底下却涌着疯狂且危险的潮。

封暄没有回答,司绒就继续说:“我们确实非敌非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殿下听吗?”

“你说。”他的声音短促,很冷,很低,愠气掩饰不住。

司绒顺手把桌上的茶往后递,封暄连她的手一起握住了。

“殿下别抱我这么紧,你太热了。”司绒想要离开他怀里再说,他的气息压得她不太舒服。

封暄把茶喝了,但没松手,他就是要让她化。他附在她耳边说:“你说之前,我先告诉你,高瑜没带这把刀南下,这把刀一直在书房,司绒,只是你没看到。”

司绒被这话打乱了节奏,惊愕地说:“你诈我!”

“我没说过高瑜把刀送回来,你在猜测里慌了手脚,”封暄看向刀柄上的猫眼石,“高瑜是破云军主将,你们阿悍尔的将士没有这种规矩,但北昭将领不可能带一柄来历不明的刀上战场,更何况是阿悍尔的刀,这是军纪。”

司绒特意选择在云顶山庄给高瑜这把刀,她知道高瑜一出去这事就会被报到太子耳里,这事过了太子的耳,就能避免被盖上“通外”的莫须有罪名,但她没想到高瑜连刀都没带走。

“她出了云顶山庄,就把刀给你了吗?”

“对,她带不走这把刀,交给我是为了避免让你卷入纷争。”

“这真是……”司绒有点感慨。

“可以说你的事了。”他的声音仍然很低。

“殿下真得先放开我,我要取个东西。”

封暄松开了手,司绒从他怀里起来,在小兜里抽出了两张叠好的纸。

在打开前,她说:“这个秘密和阿勒有关系,我和他,确实关系匪浅。”

封暄的眼底深不可测。

他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往前倾身,把手肘撑在了膝盖上,像一座悍然的高山,又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气势骤然涨开。

“说清楚。”

“他是我最爱的人,”她在他的阒黑眸子里,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之一。”

而后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说:“我爱阿悍尔,爱阿爹阿娘,爱句桑和阿勒,你明白了吗?这在阿悍尔是不能被提起的禁忌。”

禁忌。

封暄皱起了眉:“句桑和阿勒,是双胎。”

*

阿悍尔没有双胎。

曾有。

但也会变成没有。

因为双胎出生之后,先落地的那个才能活下来,后出生的那个被视为诅咒和不详,会给这片土地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