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殿下冷静(第4/5页)

封暄出走了两日的心,又落回了胸口。

他感到踏实。

“这两日睡得好吗?”她从他的眼角往眉骨摸,眼底的血丝比她重多了,这是明知故问。

“孤枕难眠,公主呢?”

“独享大床,睡得甚好。”

他伸出手就可以把住她的腰,往前一带,吻了吻她额头:“今夜会睡得更好。”

昏光和封暄的怀抱都催着司绒早早地沉入了梦乡。

封暄小心地捉了她的手,贴在胸口处,把乱撞的心跳传到她手上,再放回她心口,在静谧里,轻轻地笑了。

而后下床穿衣,踏着夜色去了书房。

…………

今日天未亮时洒了一阵雨,此刻辰时刚到,行宫外雨气空濛,看不到日头,远处的翠微氤氲成一带青烟,有些料峭的冷意。

阶下三三两两的大臣有伞的都在吆喝,没伞的赶紧一溜儿钻进去,武将们撞开雨滴就跑了,老成的捏须摇头。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封暄才出来。

朱垓在旁边撑开伞,错开两步跟在太子殿下侧后方,说道:“殿下的消息来得及时,这战时,时间就是前线战士的命,您昨夜一道军令下去,定的是前后线的心。”

朱垓长得粗犷,实则铁汉柔情。

七年前唐羊关那一战,他跟着太子殿下立了赫赫战功,本可以在十月便结束的战事,就是因为朝廷军令迟迟不达,大军不可无令回返,否则就视同谋反。

这令他不但没有在妻子产期相陪,还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待他千里归家后,见到的是满府白绸苦灯,蹒跚的老父抱着个小襁褓等在门边,打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娶,把女儿看得如珠如宝,因而对此格外感慨。

封暄步下长阶:“夺回帝弓湾容易,海寇守不住土地,他们的倚仗在海域,上了岸就如脱水的鱼,蹦不长。”

朱垓接道:“谁说不是,难的是怎么肃清这些贼寇。咱们大宗商贸走海的不少,去年一年经由户部结算,入国库的税银,单单市舶这块儿,就占了十之有三,沿海城池靠海吃海,养起多少富户。”

朱垓想到太子殿下养绥云军的银子有一半也是从海贸上抽的,它某种程度上就是太子殿下的钱脉,便忧心道:“就怕阿勒对三大航道动手。”

封暄望着挂满雨露的厚叶,说:“他意不在此,此后与他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

朱垓从这话里咂摸出了别的意味,犹自心惊,这是要南北双线都化干戈为玉帛了啊。

若能顺利,好事儿!

封暄今日策马,到了马道前,有侍卫牵着他的马过来,封暄朝朱垓一点头:“高远老了,数年来的求稳政令挫灭了他的锐气,给高瑜调兵之权,命她重整海上巡检司。孤要的不仅是一面盾,还要能依照局势随时排列组合的刀,五千绥云军给她了,若是用不出个名堂来,破云军魂……就换个姓氏吧。”

朱垓心头猛跳,肃声应:“是。”

山脚马道被雾白的雨气笼罩,路都显得昏暗模糊,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主峰脚下一路炸到镜园,马背上的人看不清,速度之快,所经之处只余一道淡黄的虚影。

翻身下马时,封暄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眉眼被雨一浸,便像拿画笔重重地在那剑眉寒眸上多描了几笔,浓墨重彩,气势逼人。

主院正屋的门紧闭,东宫侍卫和阿悍尔侍卫一左一右地站,大眼瞪小眼。

封暄大步流星地往里走,靠近门口时放慢脚步,抬手指一下屋里,意思是醒了没有。

德尔连连摆手,双手合十贴在侧脸,微微侧了一下头。

九江看得想翻白眼。

封暄轻轻推门进去了,撩开床帷看了一眼,才到浴房去梳洗更衣,再出来时窗纸上的灰色更重,风雨大作里,床上的人睡意正酣。

他把床帷轻轻掀开,司绒正翻身,半张脸露在外头,脸颊上还有衾被的印痕,头发凌乱地铺在身后,抱着被子呼吸绵长。

这糟糕的睡相。

封暄算着时辰,歇够了,该还债了。

他把她轻轻地翻了个面,抽了个枕头垫在她肚子下。

等司绒感觉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整个人被一记力唤醒,她在半梦半醒间长长地呜咽一声,然后把脸埋进枕头里,立刻又被封暄捞出来,偏头吻住。

昨夜在屏风后窥见的线条和力量没了遮挡,都在逼近她,都在告诉她——这是你唾手可得的,也是我虔诚奉上的。

这一次的情绪截然不同,有他水到渠成的爱,也有终于浮出水面找准方向的追逐,但攻伐的凶悍始终如一。

他就是无法温温柔柔地爱她,他喜欢看她汗湿鬓发,喜欢听她抽泣哼声,也喜欢她划在他手臂的每一道痕迹。

司绒从混沌里清醒,又在清醒时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