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心(第2/3页)

她对与卫三郎的婚事十分满意,崔缙一句不落地听着,心中怒火顿起,骨节攥得泛白。

原来当日在父亲寿宴上,她对谢及音说的便是真话。在她心里,自己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无聊时拿来咂摸滋味,有更好的选择便将他一脚踹开。

母亲的话是真的,谢及音的话也是真的,只有她……他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阿姒,自始至终都在说谎,糟蹋他的情意。

崔缙心里冷透了,甚至不愿意再去当面质问她。

他无声无息地在墙下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谢及姒与婢女起身离开,那阵春风得意的笑声渐渐远去,他才抬起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出了洛阳宫。

他没回崔家,也没去虎贲军校场,骑着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待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到了嘉宁公主府。

府卫恭敬地为他开门,崔缙便也就顺势下马,将缰绳交予仆从,他一路来到主院,识玉正指挥人将盆栽腊梅搬到院子里晒太阳,她见了崔缙,放下手中的活,朝他屈膝行礼。

崔缙指着园子里的各色腊梅问道:“这是在折腾什么?”

识玉答道:“回驸马爷,今天太阳好,殿下让把花搬出来晒一晒,让它们赶在明晚除夕之前盛开,给府里添个喜庆。”

崔缙见那盆盆梅花疏落有致,都是经人精心侍弄过的,冷笑道:“你们殿下何时竟有了这般闲情雅致,怕是有人要借你们的手,讨殿下欢心吧?”

识玉不答,崔缙又问:“嘉宁殿下现在何处?”

“奴婢去通禀。”

“不必。”崔缙见一婢女端着空茶盘从上房出来,拦下了识玉,三两步跨过院子,进了屋子。

入屋是一面镂空的檀木屏风,屏风后为正堂,东面卧房,西面琴斋,琴斋里隐约有谈笑声。崔缙推门入琴斋,绕过锦绣屏风,见谢及音正与裴望初投壶,她面上覆着红绸,手中的木箭跃跃欲试,数尺之外的地上搁着一个细颈陶瓶,瓶中插着六七支木箭,地上还散落着两三支。

裴望初站在她身后,以手扶她肘,为她校正投出的方向。

谢及音听见推门声,以为是识玉,开口道:“花可都搬出去了?那盆洒金梅开了吗?”

崔缙抿唇不语,裴望初在身后低声提醒她,“殿下,是崔驸马。”

谢及音摘了蒙在脸上的红绸,疑惑地望向站在屏风边的崔缙,眉心微蹙,“驸马不去崔家陪崔夫人过年,来找本宫有何事?”

崔缙踢开脚边的木箭,负手走进来,冷嗤道:“怎么,碍着殿下寻欢作乐了?别忘了你我是夫妻,若要回崔家过年,殿下该与我一同回去。”

谢及音笑了笑,扔下手里的木箭,走到条案旁坐下,端起盖碗茶轻刮茶汤。

“准你回崔家过年是父皇的恩典,你们母子叙天伦之乐,本宫就不掺和了,”她抬目看着崔缙道,“辛苦驸马亲自来跑这一趟。”

崔缙疑心她在嘲讽他,他扫了眼杵在一旁整理箭矢的裴望初,见他极没有眼色,遂对谢及音道:“我有话与你说,让他出去。”

谢及音道:“我与驸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需要避人的话。”

崔缙冷声道:“你若是嫌他命太长,尽管让他听。”

“你威胁本宫?”谢及音轻嗤,“那本宫与你,就更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她起身要走,崔缙一把拦住了她,裴望初见状眉心一敛,正欲上前,却被谢及音以眼神阻住。

裴望初的目光落在崔缙嵌住谢及音的手上。

谢及音扬手挣开崔缙,面带薄怒道:“崔青云,你若再放肆,本宫就将府卫喊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崔缙不是来与她吵架的,他缓了缓情绪,说道:“我无意冒犯殿下。”

见谢及音面上仍有不虞,崔缙语气又转圜几分,说道:“我是来告知殿下,今年我在公主府里过除夕,与您一同守岁。”

谢及音不解地看着他,崔缙解释道:“这是大魏礼制。”

他什么时候竟成守礼的人了?谢及音不想答应他,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驸马留在公主府中过年确实是规矩,当年魏灵帝的妹妹益华长公主在府中养了近百个面首,逢年过节还是只能召见驸马一人。

崔缙只当她应了,不给她反悔的余地,“那我先走了,明天下午过来。”

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裴望初将箭矢都归拢好,去水盆里拧了张帕子,递给正蹙眉出神的谢及音擦手。

“佑宁公主与卫三郎订婚的消息已经传开,想必青云兄心里不太好过。”

谢及音闻言轻嗤,“他当本宫是什么,抚慰取笑的玩意儿吗?”

“虽然您爱清净,不喜欢跟在身边的人太多,”裴望初望着院中,对谢及音道,“但识玉姑娘拦不住人,您应该将岑中尉调进内院,时时跟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