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不要钱,只要盐。(第2/4页)

好不容易把信纸拆下来时,已经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顾被扯得生疼的伤口,急急打开信纸一看,原地愣住了。

须臾后,他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明白了写信人的意图。

他挥手赶跑了信鸽,同时将信纸送进嘴里,干干嚼了几下,吞进腹中。

刚做完这一切,牢房外的走廊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牢头隔着老远就指着他厉声喊道:“来人,给我把他押出来!大人要审他!”

刑房内,杜昙昼开门见山就问:“你的匪寨是谁帮你建的?建造所需的铁矿石又是从何而来?”

匪首正要开口。

杜昙昼压下眉头,用手指警告性地点了点他:“你大字不识一个,当水匪前不过是个打鱼的渔民,不要跟本官说,你那寨子里的机关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匪首一怔。

杜昙昼又道:“还有,也不要告诉本官,铁矿是你买来的。就凭你那些机杼所需要的矿石量,你要是有买铁矿的钱,就不用去当水匪了。”

匪首话到嘴边陡然一转:“是我带兄弟们抢来的!”

杜昙昼冷冷道:“惊堂木本官就不拍了,本官也懒得和你唱什么红白脸,这些年临淳湖上,就从未发生过一起铁矿被抢的案件。你说你抢来的,那本官问你,你是从何处抢的?”

匪首瞳孔颤动,他回避着杜昙昼的眼神,手指无意识地乱动乱搓。

杜昙昼抬了抬下巴,州府侍卫立刻将时方砚发现的那个木箱抬了上来,同时打开了箱盖,露出了摆放在里面的铁矿石。

杜昙昼:“认识么?从你的寨子里找出来的。”

匪首大惊,失声道:“此物明明已经用完了,怎会——”

话说到一半,他顿觉失言,倏地闭上了嘴。

杜昙昼故意在语气里添加了几分疲倦,他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实话告诉你,本官已经一夜未眠,脑子都快转不动了,眼下只想尽快结案。”

匪首强撑道:“贩盐一事我已担下,案件早就了了!大人要是累得慌就去睡觉吧!反正我已经被判了斩刑,过不了几天就要掉脑袋,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杜昙昼置若罔闻,按照方才的节奏继续问:“川县铁矿塌方一事,不知你听没听说。此事已经传到皇帝耳边,圣上命本官速速查清此事。本官连日处理公务,已是十分疲累,本来是打算直接将这件事推到你头上的,刚好又在你的寨子里发现了矿石,可谓证据确凿,其实无需再审你了。”

他话锋一转,口吻陡然变得严厉:“可你真当本官是傻子么?这箱子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本官看不出来?”

不等匪首说话,杜昙昼厉声问道:“这分明是辛良遥用来押镖的箱子!所有的铁矿石都是由他转卖给你的!是不是?!”

匪首脸上并没有出现被拆穿后的心虚表情,反而相当震惊:“辛良遥?!就是那个馥州城的首富?你确定是他将铁矿石交给我的?!”

他的神情语气都不似作假,好像今天也是他头一回听说。

杜昙昼眉心一跳,原本浓重的倦意顷刻消失,他猛地坐直,身体前倾,双目逼视匪首,眼光利如刀剑:“本官最后再问一遍,匪寨是何人所建?铁矿由何人所赠?”

匪首明白,到了如今地步,已经不是他想不想招的问题,而是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若是不从头招来,只怕到死,他都没有机会得知真相了。

他咬了咬牙,痛下决心,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我都说!”

五年前,匪首还只是个在临淳湖上打鱼的渔夫。

那些年,湖水几次泛滥,连续多次的洪灾后,临淳湖畔的百姓遭受巨灾不说,湖中的鱼也少了大半。

匪首的家被洪水冲毁,儿女葬身于水中,妻子被洪流冲到下游,从此失去了踪迹,再也没回来过。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重新回到湖上打渔时,又发现鱼群消失过半,即便从天亮捕捞到天黑,几日下来也一无所获。

与他有着同样遭遇的渔民有许许多多。

家人失散,又没了财路,眼看日子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几个身强体健的渔民聚在一起一商量,实在讨论不出活下去的办法,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干脆脆地落草为寇,当了水匪。

由于日子过得着实艰难,几个人的队伍很快扩充到了十几人,等到众人找到能够藏身的小岛后,愿意当水匪的渔民已经多达三四十个了。

但更多的问题马上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渔民们大多没读过书,斗大的字一个不识,虽然依靠多年的行船经验,很迅速就寻到了一个位置绝佳的小岛当做窝点。

但在小岛上该如何隐蔽?如何抢劫过往商船?抢到货物后又该如何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