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那是给你种的!”(第4/4页)

喊完以后,时方砚也不管那两人,扬脖一口就把酒闷了。

“下官干了!二位大人随意!”

对方既然已经喝干,杜昙昼也不好不喝,他也一扬脖,把酒全都喝了。

此时场中只剩下一个滴酒不沾的莫迟,来回望着两张盯着他等待的面孔,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时方砚喊道:“您是嫌酒浊吗?”

莫迟摇了摇头,说:“我从不喝酒。”

“什么?下官听不清!”

身为夜不收,莫迟做事向来谨慎熨帖,恨不得将自己掩藏至毫无行迹,说话绝对不会大声。

一辈子都没试过扯着嗓子喊的莫迟,也被逼得不得不高声回答:“我说!我不喝酒!”

时方砚眨巴着眼睛瞅他半天,忽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莫迟还没看懂他什么意思,就听他回道:”一定是下官诚意不够!下官这就自罚三杯!”

“等等!”

不给莫迟阻拦的机会,时方砚啪啪啪一口气猛灌了三杯酒,将酒杯往桌上一砸:“下官干了!大人随意!”

你这哪里是让我随意?!

莫迟用求助的眼神射向杜昙昼,杜昙昼抱着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一点施以援手的意思都没有。

莫迟不敢相信地瞪着他,杜昙昼笑得更灿烂了:“这可是时大人的心意,你就领了吧。”

就算耳力敏锐如莫迟,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也完全听不见杜昙昼在说什么,只看得他的嘴在一开一合。

“你说什么?!”莫迟皱眉问。

杜昙昼提高音量:“我说!这是时方砚的心意!你就领了吧!”

莫迟像耳背老人那样,把手拢在耳后:“你说什么生意??”

“我说!”杜昙昼尽力凑上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学着时方砚的模样大喊道:“这是方言的心意!心意!”

那边的时方砚还在等莫迟喝酒,见他半天不动,又大声喊道:“大人!是不是下官还不够诚意?下官可以——”

“不用了不用了。”莫迟按住他又要去倒酒的手,不就是一杯酒吗?他喝就是了。

莫迟举起小小的酒杯,一点点送到嘴边,用鼻子闻了一下,压根没闻出什么香味,只觉得一股刺激的气味直冲鼻尖,呛得他鼻头发酸。

“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玩意?”

莫迟皱着脸嘀咕了几句,用力一闭眼,把杯中酒倒进嘴里。

莫迟的酒量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差,不过一杯酒下肚,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脚步也慢了许多,渐渐和杜昙昼落下了一段距离。

初春的风吹拂过脸,带来一阵清冽的香味。

莫迟抬头一看,面前不远处,一树杏花正开得枝繁叶茂。

微风掠过,花枝抖动,一朵完整的杏花从枝头飘落。

莫迟张开手,盛放的花朵翩然落于他掌中。

杜昙昼见他迟迟没有跟上,停住脚步,回头望向他:“怎么了?”

莫迟举起花苞:“我捡到的。”

杜昙昼抬头看去,感叹道:“馥州地处南方,气候温和,杏花这么早就开得这么盛了。”

莫迟缓缓走到他面前,杜昙昼垂眸颔首。

下一刻,莫迟已经将粉白的花瓣簪至他发间。

杜昙昼一怔,抬手摸了摸发髻间的杏花,触手可及是冰凉的花瓣。

莫迟后退几步,欣赏了半天自己的杰作,点头称赞道:“很好。”

他脸颊微红,总是苍白的嘴唇也因为喝了酒而泛出酡红。

他的目光带着水光,眼神呈现出一种微醺后的柔软,还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馥州三月的春风里,莫迟身上那股从边疆带来的冷厉寒意,似乎也有了冰雪消融的迹象。

杜昙昼温柔地注视着他:“我府里也种了不少杏树,层层叠叠地开起花来,可比这形单影只的一棵来得更美。等你跟我回了缙京,应该就能赶上它们开花了。”

莫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慢慢往前走去。

刚迈了几步,突然回过头,一脸认真地说:“可是你在卧房附近种的那些花实在太香了,回去以后还是铲了吧,香得我都睡不着觉。”

杜昙昼用尽毕生所修的涵养,才把“那是给你种的”六个字咽下去。

莫迟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见到这位侍郎大人面色一沉,绕过他大步往前走,擦身而过时,还要硬邦邦地甩下一句:“知道了!”

莫迟一脸莫名地跟了上去,就那么喜欢那些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