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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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坐副驾, 都被承渡舟平地拔起的高声吓了一跳。

回头,就见后排夫夫俩眼都不眨地对视。

一个面色如雪,一个脸孔充血,好似白脸的曹操和红脸的关羽, 气氛暗藏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紧绷。

老徐不方便多看, 转回去, 调高耳机音量。

在段星野过分平静的目光下, 承渡舟控制不住喉结颤巍巍滚动一下, 身上跟扎了眼一样, 胀满的气势徐徐外泄。

终于,段星野轻缓眨睫,懒洋洋道:“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

艹,很大声吗。

一旦产生自我怀疑, 什么都完了。

噗的最后一缕气跑光。

承渡舟软下来, 面上闪过一丝狼狈,好在他是个演员,转瞬就被冷静覆盖。

“如果吵到你了, 抱歉。”

他黑眸无波, 不带情绪, 去掉乱七八糟的语气词, 才变回妥妥的霸总样。

“但请你根据事实说话。”

承渡舟收起搭在椅背上的手, 退回车窗旁。

段星野见他只给自己留个后脑勺,于是也偏过脸, 看着自己这边的窗外。

摄像机就摆放在前方, 带一定程度的广角, 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就见夫夫二人偏着头, 展现同样优越的侧脸, 又以同款优雅的姿态朝自己的方向翘着腿,阴天仿佛给他们加了层青灰色滤镜,整个画面有种清冷倨傲之感。

“好像貌合神离的豪门协议夫夫!我磕死在这儿!”

“自从知道旅夜书怀是真的,无论怎么看氛围感都拉满。”

“每天都在恨入坑太晚,这对太香了太香了!”

沿途是铺满清新绿意的田野,在雾蒙蒙的天气下充满湿润质感,像一副心旷神怡的电影海报。

但此刻承渡舟的心情更像天边晕开的铅云,山腰欲坠不坠的落雨。

他回忆起高二,有段时间周末在外兼职家教,坑爹的机构校长还叫他出去摆摊。家长扫个码,送本自制的单词书或者考试重点手册。

那是个商场门口,承渡舟坐在摊点的桌子旁,回头时,恰巧透过干净的玻璃墙看到段星野,正跟他的富家子弟团坐在料理店里吃炒年糕。有说有笑,每个人都轻松自在。

承渡舟的目光掠过那些同学,他想,自己好好读书,努力升学,卷生卷死进入社会,拿一份人人羡慕的offer,一看公司名,是曾经同学家的企业。他的最终归宿还是给这群富二代打工。

最后他看向段星野……

段星野似乎也看到了他,只是目光转瞬掠过。

后面的他就不敢想了。

……

承渡舟手肘搭在窗沿,在食指关节上咬了两个牙印,彻底冷静。

这些年他做得挺好的,段星野竖起高墙,他从来不敲门,既给段星野留了情面,也给自己留了体面。

朋友聚会的事是他越界了。

该认清身份的不是段星野,是他。

他连挂件都不是,最多就是人形按摩棒。

承渡舟敛了敛情绪,凌厉的眉眼恢复冷淡,抚平一下裤子上的褶皱。

心再次冰冷坚硬。

段星野突然问:“你亲我干嘛?”

承渡舟手顿一下,泄露了一丝没好气:“盖章。”

段星野歪着头看窗外的绿野,一手缠绕挑染的发丝,道:“你这印章还挺有特色。”

承渡舟听出嘲讽的味道,磁性的嗓音低了:“怎么?”

看不起?

不给亲?

到了住处搞你哦。

段星野悠悠道:“在牛油火锅里涮过吧。”

“…………”

弹幕:

“哈哈哈哈哈!段老师绝了!”

“豪门滤镜直接干碎。”

“笑死,眼睁睁看着承总裂开。”

承渡舟的脖子都快拧到车后面去了,用手背碰了下嘴唇,满脸懊丧。

段星野瞥了眼承渡舟的后脑勺,乌瞳里浮现极浅的笑意。

他说自己是挂件,承渡舟偏要大声强调一遍是他先生。

简直屁话。

持证关系,他能不知道吗?

但重点是挂件吗。

重点是他没有陪同出席朋友聚餐的义务,结婚协议上没有写。

段星野都懒得搭理他。

不过一想到承渡舟反驳他时那个急吼吼的态度,有种理智之人暴露冲动而显出的真诚。

段星野不由想到,他们的婚姻由外公一手包办,是父母之命。

领证后,承渡舟那边的官宣说发就发,但从不拿他炒作,两人鲜少同框,可单独面对媒体时,承渡舟会一板一眼用先生来称呼他。

段星野一直以为承渡舟如此矜矜业业地做表面功夫是忌惮他外公。

但现在看来,承渡舟或许打心眼里接受了他们的关系,因为是法律赋予的,也是自己承诺接下的,所以即便没有感情,都始终把他端放在“先生”的位置上。

这对段星野而言是一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