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统南方的讯号

汴京,皇宫。

罗幼度接见了大功告成,前来复命的卢多逊,笑道:“平身,坐!我军平定江南,这第一份功劳,便是卢卿此功。”

卢多逊心花怒放,脸上却故作镇定,说道:“皆是陛下威望盖世所致,属下在荆南了解周行逢、张文表之细节情形。发现彼此矛盾重重,一直未起刀兵,实乃惧怕陛下之故。怕陛下趁机为由,将他们一网打尽。”

“因故属下分别收买了张文表、周行逢的亲信。”

“让周行逢的亲信告诉周行逢说陛下现在将心思用于西方,短期内顾不得荆南,可趁此机会除去张文表。”

“同时让张文表的亲信告诉张文表,就说周行逢大限将至,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必然会趁着中原西征无暇顾及江南的时候,将之除去。应当先下手为强,以免步入其他几兄弟的后尘。”

与张文表、周行逢一起打拼的十兄弟,除了王逵、张文表以及周行逢本人以外,余下七人都是死在周行逢手上的。

卢多逊续道:“他们本猜忌重重,经各自心腹的劝说,皆有动武之意。张文表魄力更足,抢先一步动手,取得先机。”

罗幼度目光灼灼问道:“你说此战他们谁能获胜。”

卢多逊毫不犹豫地道:“若朝廷不干涉,张文表必败。张文表终究只有一州之兵,而周行逢在武平经营多年,整体实力并非张文表可以撼动的。但从局部战场而言,周行逢失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罗幼度大感意外,问道:“卢卿何出此言?据朕所知,这周行逢多年征战,精于兵略,远不是张文表可以相比的。”

卢多逊忙道:“陛下此言不假,真以能力而论,张文表远不及周行逢。但就是因为如此,周行逢才有了必败的理由。”

罗幼度也是知兵之人,瞬间明白:“轻敌?”

卢多逊作揖道:“陛下明鉴!周行逢深知张文表的水平,故而没做任何准备就出兵迎战,如此轻率,哪有不败的道理。”

其实他这里耍了一个滑头。

掩盖了自己的小动作。

周行逢仓促出兵固然有大意的成分,但还有一部分是兵贵神速,相信自己在荆南的威望,给叛军心理上的压力。

他的这一打算,卢多逊暗中通知了张文表,帮着张文表占据上风。

因为只有张文表赢了,才附和朝廷的利益。

卢多逊间歇性失忆,就是要造成自己很厉害的现象。

罗幼度并不在乎这些细节,而是笑道:“张文表若胜,朕再记你一功!”

周行逢虽是地方军阀,但也是得朝廷认可的。

而张文表就是叛军,叛军势头越大,中原朝廷也越有理由介入。

江南的战局也正如卢多逊预料的一样。

周行逢败了,败得很惨。

张文表听闻周行逢大军瞬息而至,故作惶恐,吓得连退十里。

周行逢轻敌之下,不疑有诈,直接乘胜追击。

结果误中埋伏,还给断了后路。

周行逢打了一辈子战,从一不事生产的无赖,一步步走到今日,不是没吃过败战,但败得如此彻底,还是第一次。

关键他不是输给战功彪炳的当世名将,而是一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兄弟。惊怒之下,信心大丧,一病不起。

亏得将军杨师璠颇有能耐,领着小股部队破出重围,护着周行逢回到了朗州武陵。

周行逢在病榻之上,让自己九岁的儿子理政,并且将讨伐张文表的任务交给了杨师璠,拉着他道:“悔不听将军之言,方有今日之败,望将军能够尽快剿灭张贼,护我荆南安危。”

周行逢不知道,就在他下令的时候。

远在中原汴京的罗幼度在朝堂之上,怒不可遏地声讨着张文表,妄起刀兵,高声道:“叛军贼子,朕决不饶恕!传令宁江军节度使李重进,水军都督林仁肇,即刻领兵南下,剿灭荆南叛贼。”

罗幼度当皇帝快有两年了,朝中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庙堂上也一直在进行血液的轮换。

很多老将或是调离汴京,或是退休致仕,或是在时势的推动下,彻底效忠于新朝,还有个别恶习难制的也受到了相应的惩处。

张永德、李重进现在就算联手,也难以对罗幼度造成大的危害了。

李重进、张永德在废除节度使财权上出了大力,投桃报李,也给了李重进带兵过瘾的机会。

重用统领大军出战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对付一些小虾米,过过领兵的瘾,还是可以的。

就比如说收拾荆南的张文表、周行逢……

罗幼度对于荆南的征讨,在第二日就刊登在报纸上发表于世。

天下大动。

中原士林争先庆贺欢呼。

在四方馆里的江南、巴蜀、吴越、清源军等诸割据使节,看着手中的报纸,莫不骇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