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营养液加更(第3/7页)

藏在他宽大衣袖中的小蛇,也被这颤抖惊醒,于此时狠狠向他手腕上咬去。

尖利的牙齿刺穿皮肉,在文清辞的小臂上落下了两个深深的血洞,半晌都没有松口。

可是陷入回忆的他,却对此无知无觉,就这样放任那只小蛇在手腕上啃咬。

黑红的鲜血,像根藤蔓,将文清辞的手腕缠绕。

下一刻,绕过指尖,砸向地面。

“啪。”

松修府的长街上摩肩接踵,没人注意到,文清辞的衣摆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朵朵刺眼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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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辞和宋君然随人流,走到了殷川大运河河畔。

今日来此地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到得并不算晚,但还是被挤在了人群的最后。

隔着无数道身影,文清辞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山萸涧里面的场景,还在一遍一遍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

——小小的孩童,不知道何地才能买到木棺,他只能用草席、被褥,将亲人包裹。

接着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们拖向村外的荒地。

最后徒手挖出浅坑,将他们埋葬……

棕黑的泥土,一点点遮住了亲人的面孔。

来不及看清什么,他的视线便被眼泪模糊。

文清辞被太阳照得昏昏沉沉。

他眼前还在一阵一阵地发黑,耳边被“嗡嗡”的声响所充斥。

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似梦非梦。

他似乎看到,有巨大的龙舫,远远停靠在了殷川大运河河畔。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而太监尖厉的声音,则被风裹着,四散传开。

《陈罪书》上,写满了谢钊临所作之恶。

谢不逢不但查清了当年殷川大运河溃坝之事,甚至还将山萸涧不为人知的惨案,从时间的厚重灰尘下挖了出来。

不仅如此,文清辞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

原来兰妃的父兄,也是因此而死。

——为了在自己登基十年之际修好殷川大运河,皇帝不顾时任将作大匠的建议,不断下令赶工。

甚至还将他和工部尚书一起,派到了松修府去。

二人到达松修府的当日,便发生了溃坝事件……

他们与河工一起,葬身此处。

“原来如此……”文清辞轻声念叨着。

“怎么了?”宋君然问。

文清辞停顿片刻说:“我曾经在忠贤祠里,见到过那些河工的画像,还有兰妃父兄的雕塑。后来才知道,废帝修建忠贤祠,并非为了纪念,而是为了削减怨气。”

当日在忠贤祠里,禹冠林所言,全是在骗自己。

文清辞的声音略显沙哑,且还在轻轻颤抖。

宋君然终于注意到,师弟的状态有些不佳。

隔着纱帘,看不清他的样子。

但宋君然猜,文清辞的脸上必定没有几分血色。

今日的阳光无比毒辣。

再在这里待下去,文清辞晕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吧……”宋君然轻轻对文清辞说,“此时人都聚集在殷川大运河畔,我们现在回去比较方便。”

说完,直接拽着文清辞的衣袖,将人向背后的小街里带。

他拍了文清辞的肩膀:“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放心吧,那小皇帝,一定不会让他老子好死的。”

宋君然虽然不愿意说谢不逢什么好话,但是他向来都爽快承认“谢不逢手段毒辣”这一点。

就像是在呼应宋君然这句话一样。

只等下一秒,他们的耳边便传来一阵尖叫。

“——啊!!!”

文清辞和宋君然不约而同地回头去看。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街虽然离运河更远一些,但是小街的地势,却要远远高于方才两人所处的空地。

运河上的一幕,全都落入了两人的眼底。

谢钊临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甚至于除了尖叫以外,他再也不能发出半点别的声音。

曾是一国之君的他,此时竟然如野兽般,被困锁在狭窄的铁笼之中。

那铁笼的四角,还坠着几个巨大的石块。

运河两岸,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两名士兵将谢钊临带到了龙舫最前端,不再给他半点喘息的时间,便将那铁笼重重一推。

哪怕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文清辞都能从铁笼阵阵的撞击声,还有那绝望的尖叫之中,读出了他的恐惧。

然而最后,尖叫声却在突然间静止。

谢钊临张了张嘴,用尽全身力气,以嘶哑至极的声音念出了那个名:“宁瑜昭你……是你,是你吗?”

“砰——”

随着一声闷响。

铁笼被士兵重重地朝着运河河道中央推了下去。

这一幕,已不知在谢钊临噩梦之中出现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