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第4/5页)

“熟悉?哪里熟悉了?”

“那个夜夜都亮着灯的顶楼客房的入住人,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你记错了吧,那顶楼都多久没人住了,要我说,定下房间的那个人是真的冤大头啊,一口气包了三十年,这都多少年了,又不来住,还要求把花园里的灯都亮着。”

“好了好了不说了,领班看到了又说我们讨论客人隐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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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粥回到美国后,请了几天假。

她想去拉斯维加斯看看。

它在沙漠的不毛之地,却一直是她心头的一个遗憾。

她到了那儿后,发现用金钱堆砌的光彩的确很让人着迷。她或者站在高塔之上俯瞰城市,也站在不夜赌场里试图融入每一场巨大的输赢,但走来走去,她总是觉得,在她每一次回头的时候,都能在灯火阑珊处,看到沈方易的脸。

他就坐在人海浮沉的显眼处,周身体环绕着青烟浓雾,点着一根绵然无骨的烟,笑盈盈地跟她说,原来我的小粥长大了,是这样的。

这些年过去了,她不再探听他的消息,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他的号码。但她还是可悲地发现了,他就在她的身边,无论她去哪里,他都在。

不幸的是在那一晚,那不夜赌场里传来一阵枪响,蒙面的抢夺者打破这场雾里的假象,他们席卷金钱,无视生命。

她慌乱地躲在桌子底下,在生命最危险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个冲上来的念头竟然是,要是她能结束这种悲哀的想念就好了。

……

苏谈言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拉斯维加斯,他打点了许多关系,才在警方还未说可以与目击证人接触前来到她的身边。

从来就吊儿郎当的他在看到陈粥的一瞬间,像是松了一口大气。

他冲上来把她拥入怀里,“你是要吓死我啊。”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着男人的安全感,能短暂地安抚不安。

他带她回去,给她请了假,带她住在她那个公寓里,每天都去见她,怕那场抢劫给她留下阴影,给她买了许多的小玩意,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她恹恹地躺了许久之后,站在阳台上说,“苏谈言,我想出去走走。”

“行啊。”苏谈言给她把外套拿过来,“春天来了,是该出去走走,你瞧瞧你,都快发霉了。”

于是苏谈言就带她漫无目的地穿过广场,走过公园,看早春风里的热闹和生机。

大道上光秃秃的枝头上长出嫩绿的芽,人们脱下了臃肿的外套。

“春天要来了。”陈粥这样感慨。

苏谈言与她一般坐在爬山虎长出触角的矮墙下长椅上,一阵东南风吹过来,他抬头,把她发梢上落下的叶子揩过,“对啊,春天要来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陈粥转过头来,对上苏谈言的眼睛,他说春天是一切重新开始的日子。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她其实挺感谢他的。

或者春天,真的是一切重新开始的日子。

那头在叫卖冰淇淋,苏谈言插着兜,依旧把她当小孩,“怎么着,给你去买一个?”

她点点头。

他站起来,掸了掸被南风吹得到处都是的细密叶子,“也不怕闹肚子。”

说完后,他就朝那人头汇聚的地方去。

陈粥看着苏谈言消失在那街口。

她抬起头,迎着光,感受那温暖的风。

身后坐落在园林景色的高墙后,传来孔子学院的初学汉语的学生的读书声,

她顺着风声,仔细辨认到,他们念的是南北朝的《西洲曲》

童声阵阵: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意思是说如果南风知道我的心意的话,它一定会把我对你的思念,带到你的身边。

那些我去不到的地方,还有风可以去。

她在那一刻,突然就想到了临别前夕,她和沈方易去的赛里木湖。

碧蓝的湖泊倒映着连绵的雪山,蓝与白构筑成一片清澈的人间瑰宝。

沈方易说,赛里木湖是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

陈粥当时不理解,远在中国天山山脉的“净海”为什么会是南半球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

沈方易说,因为有风啊。

风把大西洋的暖流带上来,进入伊利河谷地区,遇到天山后,就在那儿安了家,成了现在的木塞里湖。

因为风可以带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哪怕相隔万里,中间隔着山川和大海,隔着大半个地球,那都不能阻碍它来到相见的人身边。

陈粥睁开眼,那年离别前夕实在痛苦,她从来都试图忘却那些细节,如今想起这般,她突然明白过来。

当年沈方易是不是跟她说了,即便他们隔绝山海,即便他没法漂洋过海地追她而来,但不管他在地球的哪一个角落,他都会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