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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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太久太久没有喝酒了,陈粥想着,那烈酒入喉口像是穿肠的毒药,火烈烈地烧得她胃疼。

她在眼前越来越错乱的光里恍惚地看到沈方易,他穿的极为庄重得体,还是她见过的永远让别人无法把眼神从他身上挪走的样子,在百花齐放的季节里,踏上红地毯,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来给陈粥。

庄严的结婚进行曲在耳畔,他牵过她的手,说的是——小粥,我好想你。

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疼。

而后她拿出手机,准确无误地找到沈方易,而后,把他删了。

连带着他的联系方式,与他有关的人,与昌京有关的人都一股脑儿地删干净。

在圣诞节外头纷纷扬扬的大雪里,把那一切都从自己的脑海中删去。

这之后,她放心地,尽情地开始买醉。

这样,她就不会再害怕自己喝多了之后去打扰他了。

*

第二天,陈粥对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她宿醉一晚上,早上破天荒地逃了课。

她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依稀想起来些片段,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沈方易了,那些积攒了她们三年来的聊天记录,被清除的干干净净了。

都说时间是良药,她觉得那是个谬论。

她眨了眨酸胀的眼,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

而后她又一个鲤鱼打滚起来,在自己恢复理智的情况下,打开微博搜索框,搜到了温乐芷。

她对着屏幕发呆。

她看到那场轰动的、让人羡慕的世纪婚礼了。

可是新郎不是他。

新郎怎么能不是他呢。

沈方易,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地像从前与她承诺的一样,好好的生活。

于是她就像是被夺舍一样,逃了灭绝师太的一个礼拜的课,慌张到到带不上任何的行李,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加。

直到她两手空空地站在昌京新建的象征中国速度的标志性机场,迷茫地看着身边拖着行李走来走去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还是那个会啃着包子,蹲在白蔓笙门口,跟上沈方易车子,寻求一个真相的陈粥。

还是那个孤勇上头不顾后果的陈粥。

只是人海浮沉,她要去哪里,才能远远地看到沈方易一眼呢,看看他过的是不是好。

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已经分崩离析,那是从哪里都能搜到的新闻,但关于沈方易的下落,没有人提及。

她想去他从前的别院洋房,但又恐那儿换了房主,想去他们再相见的魅色会所,却只看到了陈旧泛黄的封条,甚至她想去他常常送她到的那个分叉路口,都发现垃圾街全拆完了。

城市高楼翻修重建,她站在十二月寒风的街头,分辩不出哪里曾经是马路,哪里曾经是草地,哪里是他们约定相等的街头。

她只是在寒风中哈着气,无望无助地环顾一圈,她匆匆一瞥,在橱窗里看到了一辆车!

车!

是沈方易的车!

它被摘了牌照,但陈粥不会认错,那是他的车,很多个夜里,它都陪着他,载着她缓行在那场南风里。

陈粥欣喜若狂,她跌跌撞撞地过去,隔着橱窗,她神采奕奕地望向它,像是遇见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它在这儿,那沈方易呢?

陈粥不由地透过橱窗朝里看去。

穿着灰褐色工服的工作人员忙着给店里的车修补洗刷,她来往搜寻,在靠近她右边的角落里,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带着一个鸭舌帽,站在通风的半露天洗车场,拿着喷水泵,在十二月的天里,冻红着手拿着一块蓝色的抹布,努力地擦拭着车门。

陈粥怔怔地看着他。

是——蒋契。

是那个撇着嘴跟他说有花堪折直须折的蒋契,是那个插兜站在十二月风里死也说不穿毛衣的蒋契,是那个口香糖不离口,说叫一声哥,命就给你的蒋契啊。

她又想起她走的时候,他说,别学我,啥都不会,净只知道吃喝玩乐了……

“往前走,别回头。”他那个时候拍着她的肩膀,像一个兄长一样嘱咐道。

陈粥木纳地抬头看了看那个店的门匾:二手车交易、修理、养护。

她在看了一眼眼前的车,它的车牌被摘,养护得当,洗的锃光瓦亮地被当作“头牌”地在那儿展示着,旁边还立了一个大大的“促销出售”。

那头洗车门的人要转过来,白日炫光中,她差点撞上他的眼睛,陈粥慌忙地转过身子。

那一刻,她没法再找下去了。

她没有勇气了。

她害怕看到潦倒和落魄这种形容词和跟沈方易这个名字沾染上一点关系。

于是她失魂落魄地回了美国。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依旧去上课,不知疲倦地去做题,去学习,去参加各种各样的让人精疲力尽的实习,在午间涌动的人潮里急匆匆地买一个汉堡对付饥饿,开始疯狂地攒钱,开始变得抠门且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