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疼(第6/7页)
以及过后虽空落却踏实的感觉。
谢蕴兀自沉默着,姬玉瑶却仍在滔滔不绝地控诉:“连带着我生的儿子你也不喜,团哥儿哪一样不比别家公子出挑?!”
“本宫一个公主若像个寻常妇人那样围着夫婿孩子打转,传出去颜面何存?再说,当年我和那些乐师只是见见面,连他们的手都没碰过,本宫想要多少美男子没有?我只有你一个,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蕴遽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姬玉瑶,你说什么,当年你……没有?”
没有弃他的感情如敝履,更没有违背情浓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
所以一切都是误会?
只因年轻时的他和姬玉瑶,皆以为彼此心里没有对方,却都很骄傲而不愿低头求证,谢蕴无言苦笑。
“谁给你的狗胆直呼本宫名字?!”姬玉瑶正愤慨,“无趣又死板,本宫当年真是瞎了眼了,我如今倒是后悔,没有早早地趁着大好年华夜夜笙歌!”
谢蕴并未因她的痛骂而不悦,沉默地听着,直到姬玉瑶说累了,才站起身来:“此处有野兽出没,臣送殿下回去。”
姬玉瑶本不屑被他救,一听有野兽,顾不上其他:“谢太傅最好给本宫走对路。”
不远处,黑暗的树丛后,一个修长的身影隐匿在林木深处,默默跟着这二人走了一路,从长公主开始控诉谢蕴开始听,将一切听了个大概。
黑暗中,谢泠舟凝眸看着父亲背着生母在林中艰难前行,他发现他们的踪迹有好一会了,本应出去引路,却熄灭了火把,立在暗处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
这些年父亲和母亲每每提到对方,都会冷下脸,他只当他们是因为利益联姻,彼此之间没有情意。如今才明白他想错了,原来当年父母相互厌弃,最后闹了个不相往来,竟是因为这样啼笑皆非的缘故。
父母的和离、他所受到的严苛教诲、父亲更疼爱迎雪胜过疼爱他……
这些困扰了他整个少年时期的事,竟是他们二人年轻时不成熟导致的,并不是他有反骨、不讨喜的缘故。
问题出在他们身上,而非他。谢泠舟多年以来的心结忽然得以解开。
前方二人虽解开误会,但依旧势同水火:“太傅大人,你究竟认不认路?”
被质问的人迟迟不回话,走了许久才开口,却答非所问:“当年冷落殿下,是因误会殿下与人有私,且臣心高气傲不愿主动示好,是臣当年鲁莽,对不住殿下。”
这回喋喋不休的人反而安静了下来,二人又绕了许久,显然离正确的方向越来越远,谢泠舟静静跟着。
良久他听到长公主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前的事一笔勾销罢,本宫亦有自知之明,不是个好妻子,当年更不算个好母亲,但谢大人你能不能认些路啊?你再走错,只怕今晚你我都要葬身狼腹了……”
又绕了一会,前方传来人声,没一会,禁军寻来了,谢蕴将姬玉瑶放下。
“殿下!属下来迟,殿下可受了伤?”长公主的贴身女护卫焦急上前询问。
姬玉瑶却并未回应,只回过身,默然看了谢蕴一眼:“谢蕴,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同本宫说么?”
谢蕴抬头,火把照映下,姬玉瑶眼中有火光摇曳,流光浮动。
他趁着夜黑深深地看了一眼,末了:“从前是我对不住,殿下好生歇息。”
姬玉瑶没再说话,在护卫的搀扶下离去了,而谢蕴接过侍者手中的缰绳,却迟迟不上马,直到一行人远去后,才翻身上马,循着火光的方向往回走。
树影后,暗中旁观了许久的谢泠舟动了动,须臾,亦是迈开步子。
回到朝华台时,谢泠舟看到方才在山中说清多年前误会的父母,此刻又变成了陌生人,仿佛方才他所听所闻皆是幻象。
长公主受了伤,又筋疲力竭,整个人都颓靡了,放话让众人不必探望,在侍女簇拥下回殿中治伤,而谢蕴则回到妻女身边。
谢泠舟往自己所住殿宇走回去,此殿坐落在半山腰,下方不远处便是长公主和崔寄梦所在的宫殿,崔寄梦住的偏殿在稍后方,离他这里最近。
他立在殿前看了一会,试图透过重重林木和墙壁,一直望到殿内的人。
她此刻会在干什么?
方才在他临走前那一句多加小心只是出于客套,还是真的在担心他?
谢泠舟望了一会,提步进殿,打算换身衣裳,护卫通传,谢蕴来了。
谢泠舟稍稍怔忪了会,重新穿好外衫,到了殿前:“父亲找我何事?”
谢蕴冷肃的面上闪过一瞬不自然,半晌才沉声道:“无事。”
父子俩从未在无事时有过交谈,二人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谢蕴目光掠过谢泠舟肩头被划破的衣衫,眉间凝了凝:“受伤了?可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