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3页)
哨骑从前面返回:“主上,往东南去的方向有马蹄的痕迹!”
东南,正是去义县的方向,元贞加上一鞭,乌骓飞奔着往东南去,心里突然一动。上次她之所以去义县,是因为天不很冷,水路还通着,如今天寒地冻,海边早已冻上无法行船,她去那里做什么?更何况这么大的风雪,一个多更次足够掩盖所有痕迹,为什么还能留下马蹄印?说不定是邵七的疑兵之计。
猛地勒马,叱道:“再往南找,看看有没有痕迹!”
除了义县,再就是走官道往南,从江左一带入海,那边冬天并不上冻,河道海道都能行船,她走的是哪条路?
驻马远眺,鹅毛大的雪片纷纷扬扬不断头地往下落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去处,老天都在帮她,大雪之下,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掩盖,想要找到她的行踪难上加难,可雪这样大,天寒地冻,她路上会吃多少苦头,她身体那样弱,怎么吃得消。
“簌簌。”无声地唤着,恨怒着,不舍着。为什么抛下他?她明明那样爱他,昨天被叛军围攻时她命都不要地冲过来通知他,她是爱他的,既然爱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抛下他?
肯定是邵七怂恿的,该死的邵七!满腔恨怒翻涌着,元贞一声长啸,前面哨骑飞奔而来:“往南也有马蹄印!”
南,还是东南?元贞死死拽着缰绳,往哪里去?
一片又一片,飘落的雪花,霎时两肩都已雪白,元贞猛地抖落:“往南!”
她上次逃去过义县,重走旧路的可能性比较小,更何况海水冰冻,要怎么走?往南道路众多,更利于隐藏行踪,邵七也许就是做的这个打算。
快点,再快点,追上她,带回她!
***
明雪霁还在跑,手脚都已经冻得麻木了,这样马不停蹄跑了三个多时辰,天已经大亮了,雪始终没停,冷得很,但心里是热的,庆幸这雪来得及时,掩藏了痕迹,至少元贞想找她,也没那么容易。
“冷不冷?”邵七在问。现在换了他带她,邵宏昇单人独骑往前去了,要安排沿途的接应。
“不冷。”明雪霁说道。头脸上包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是沉闷,饶是如此,口鼻附近还是结了冰,要说不冷是假的,但心里滚烫,再冷再冻,也都不怕。“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不累。”邵七催着马,“你累了就睡会儿。”
睡不着,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天已经亮了,元贞醒了吧,发现她走了吧,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发怒。心里酸涩着,舍不得他,可又不能不走,再这么关下去,她就要死了。“我不累。哥,” 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那个药对身体没有害处吧?”
“没坏处,”邵七摸摸她的头,包得厚厚的,像柔软的小动物,“你放心。”
明雪霁心里惭愧,她不该怀疑哥哥的,他们奔波辛苦,担着这么大的风险,都是为了她。“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自家人,不用这么讲究。”邵七眺望着远处,“再坚持一会儿,快了。”
***
元贞猛地勒住了马。
越往南去,心里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就越强烈,明明沿途一直都能找到痕迹,但直觉却告诉他,不对。
判断重要,但直觉,更是让他屡次化险为夷的关键。
元贞拨转马头:“去义县!”
***
明雪霁终于看见了海。
白茫茫的冰雪,没有风浪,没有书上说的无边无际的蓝色,眼前的海和天地连在一起,漫卷着风雪,原来海,也会结冰吗?那么她要如何回家?
“下来吧。”邵七先下了马,又抱她下来。
身体已经冻得僵硬,路也有点不会走了,膝盖上围着厚厚的皮毛,却还是冻得生疼,明雪霁怔怔地望着积满了冰雪的海面:“要怎么走?”
“沿岸虽然结了冰,往中间再走走就还是水,”邵七道,“船在里头等着。”
远处有啸声,明雪霁看见无数个人影穿过风雪从冰面上疾疾过来,最前面是邵宏昇,他们坐着一种像板凳又不是板凳的东西,手里拿两根杆子在冰面上一撑,划船一样,飞也似地向她滑过来。
这是什么?明雪霁瞪大了眼睛,邵七带着笑:“雪橇,冰面上行走用的,走吧。”
现在换邵宏昇带着她,冰面上堆着厚厚的雪,雪橇划过去式嗤嗤的响声,真冷,天地真大,真自在啊!像鸟在天上,鱼在水里,无休止地向前,向前。
明雪霁有点失去了时间,跟陆地上不停变换的山川树木不同,海上只是无边无际的,平平延伸出去的冰面,明雪霁想起邵七从前说过,在海上经常半个多月看见的都是一样的天和海,现在,她有点了解那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