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2页)
不错,果然是个妙人,他都没想到这条过错,愣是给元持找出来了。祁钰点点头:“还有这么一说?倒是朕疏忽了。”
“大雍律职制篇第三条,有爵位者行为失当,致使物议沸腾,属大不敬,当夺爵、降爵,”角落里计延宗阴森森地开了口,“杂律第十六条,闹市纵马伤人者以殴伤论罪,纵马未伤人者,以寻衅滋事论罪。”
他冷森森的目光慢慢看过明雪霁,看过元贞。从父亲冤死之后,他就将整本大雍律全背了下来,三年里日夜钻研,只求能找到洗冤的法子,却没想到用在了这里。向着祁钰叩头:“镇北王两罪并罚,罪当夺爵,臣恳请陛下严惩!”
元贞瞥他一眼,他青灰一张脸像地府里游荡的鬼,耳边听见祁钰沉吟的说话:“竟这么严重吗?这可如何是好。”
“简单,”元贞轻嗤一声,“元持兄弟情深,一心想替臣受罚,陛下就成全他吧。”
明雪霁看见他唇边一闪即送的笑意,冷而嘲讽,又看见御座之上,祁钰摇头:“世子虽然兄弟情深,但这代人受过的事从不曾有过,朕却是不能答应。”
“大哥,”元持膝行着来抱元贞的腿,又被元贞一脚踢开,扑在地上呕血,“我虽有心替你受罚,奈何律条不可通融,为了你的事父亲昼夜忧心,头发都白了一大半,只求大哥今后三思而后行,再莫连累父亲担惊受怕了!”
“殴打亲弟,使生父昼夜优思不安,属不孝忤逆,”计延宗慢慢说道,“大雍律户婚篇第一条,忤逆不孝,夺职杖责。”
当一声,元贞掷出一个匣子在御案上。
祁钰垂目,看见匣子上精巧的小锁打开了,里面四四方方的羊脂白玉,伏虎钮气势磅礴,底面上古朴的篆书,镇北王印。元贞的王印。
抬眼,迎上元贞洞彻的目光:“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他睨他一眼:“拿去。”
祁钰迎着他的目光,一时间脑中纷乱翻腾,竟这么容易吗?他是真的认怂了?还是有别的阴谋?
明雪霁怔怔看着,又被元贞一把拉住,他低了头:“走。”
明雪霁身不由己,被他带着快步向外,嘈杂纷争统统都抛在身后,头顶上秋日的天空高而深蓝,到处都是开得灿烂的菊花,他越走越快,她跟不上了,只能小跑着,他突然停下来,拦腰将她抱起,吻了下来。
抵挡着,眩晕着,余光瞥见宫女侍卫惊讶的脸,明雪霁闭上眼睛,就这样吧。还能怎么样呢。是他呀,在他身边,永远不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清砚堂前,元持拄着拐跟在元再思后面,脚步声突然停住,元持下意识地抬头,元再思转身扬手,啪!重重一耳光打了下来。元持摔倒在地,习武之人手劲大,嘴角打破了,鲜血流下来,元再思恶狠狠地瞪着他:“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是为了元贞呢。他算计了元贞,元再思很不高兴。他这个父亲从来都偏心得厉害,当年为着元贞一句话,就能逼得娘亲去死。元持抹掉唇边的血:“父亲息怒,儿子也是为了大哥好。”
身后脚步虚浮,计延宗走出来,弯腰扶起他:“世子无碍吧?”
“无碍。”元持笑了下,“让翰林见笑了。”
“当是在下更可笑。”计延宗也笑了下,“再会。”
他越过元持向外走去,极远处还能看见明雪霁和元贞纠缠的身影,最初的震惊痛苦过后,如今更多只剩下麻木,夹杂着迟钝的恨怒,身后明素心跟着,经过元持时还不忘停下来行礼招呼,很好,他当了一次活王八还不够,还要看明家另个女人穿花蝴蝶一般,到处招摇。
“英哥。”明素心终于跟了上来,眼泪汪汪,“眼下怎么办?我家里都是邵家的人。”
“东大街不是还有房子吗?”计延宗自顾往前走,“眼下你们除了我,还能靠谁?你最好想清楚点。”
明素心听他前言不搭后语,有心想问,看见他的脸色又不敢问,抹着眼泪跟上走了。
明睿被邵七拖着走在最后面,小声央求:“大侄子,我都照你的说的办了,饶我这回吧!”
没人理会,邵七自顾向前走着,明睿想着吊起来的痛楚,腿软得挪不动,又被他拖着,连滚带爬地走了。
宫门外,明雪霁被元贞抱上马车,他低头看她:“这下我什么都不是了,还肯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