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4页)
拿着婚书:“计清是谁?计清之子,又是谁?”
计延宗极力想要起身,又爬不起来:“住口,先父的名讳,岂是你随便乱叫的?”
嗤一声笑,元贞懒洋洋的插了一句:“你早就给别人做了儿子,计清几时是你爹?”
计延宗一下子涨红了脸。羞耻,愤怒,不甘:“就算是过继,血脉也割不断!”
“是么?这婚书是计清儿子的,你不是他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明睿之女,我表妹乃是明仰峰的女儿,跟明睿又有什么关系?”邵七慢慢说着,“什么婚书,废纸而已。”
他丢在地上,踩住了,碾了碾:“凭这个就想诓骗我表妹,计延宗,你简直痴心妄想。今天你就算是死,也得先离了这个婚再去。”
婚书被靴底碾着,皱成一团,计延宗拼命往跟前爬着去拽,又不敢用力,怕给拽破:“你拿来,还给我!”
心里开始发虚,他也清楚律条,姓名都对不上,这婚如何能成?不是没想过重新写婚书,只因为她太老实,从不懂得这些弯弯绕,以至于他内心深处隐约觉得这样不给她倚仗,也许更方便拿捏,谁知如今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从没听过外公能做主的!还给我,不然就上公堂!”
“行啊。”邵七笑了下,“我正要上公堂,浮洲岛邵家,还从不曾怕过谁。”
浮洲岛邵家,难道是邵海?计延宗吃了一惊,他也听过邵海,虽不是王侯,但盘踞一岛,隐隐有海外天子的架势,她竟是邵家的女儿?
“我表妹金尊玉贵,你算个什么东西?”邵七踩着婚书,居高临下,“贪赃犯的儿子,到处认人当爹,你也配!”
心底最见不得光的伤口突然被戳破,血肉模糊,计延宗失去了冷静,疯了也似叫了起来:“你胡说!我父亲不是贪赃犯,他是冤枉的!我迟早会给他昭雪,你们这些污蔑他的人,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是吗?”听见元贞轻蔑的笑,他搂着明雪霁,冷冷瞧着他,“我查过计清的案底,他死得一点儿也不冤,活该极了。贪赃犯生出来的狗屁玩意儿,你也配!”
你也配,你也配。脑袋里嗡嗡作响,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她配不上他,如今他们却说,他不配。“你胡说,胡说!”计延宗大口喘着气,血沫随着呼吸往外喷。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他夺了她,要了他半条命,如今他还要拿走他剩下半条命,“我爹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然而自己突然也没了底气,元贞虽然狂傲,却从不打诳语,他说看过案卷,难道父亲真的不是冤案?
多年来支撑着他的信仰突然坍塌了一半,计延宗浑身发软,拽着婚书的手也使不上力气,胳膊突然被拧住了,元贞拽着他蘸了印泥,在和离书末尾,重重按上指印。
红彤彤的手指印,触目惊心。不,不行,他不离,他不离!计延宗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可又哪里是元贞的对手?按完一个,又拽着他在第二张按上,随后一脚踢开他。五脏六腑都似被踢碎了,计延宗蜷成一团,看见元贞拿了按着他手印的和离书交给明雪霁,语气温存:“收好,防着万一有变故。”
恨到了极点,凭什么?凭什么!
“计延宗,”邵七开了口,“想告官?我奉陪。”
他脚尖一勾,拈起那张不成模样的婚书:“索性让你死个明白。”
计延宗已经听不见了。手印按了,和离书生了效,她从此,再不是他的妻。
那些温存呢喃的日日夜夜,那些相依为命的一天又一天,寒冬酷暑,添衣加饭,从此再不会有了。瘫在地上,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明雪霁接过和离书,她在笑,那样温柔,那样畅快。她骗了他,她早已经不爱她了。
可他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爱着她。
哪怕到这个地步,只要她流露出一丁点回头的意思,他也能忍下耻辱,接纳她。
“簌簌,簌簌。”计延宗喃喃地唤着。没有人理会他,明雪霁她走了,和元贞十指相扣,带着明媚的笑容,跨过门槛。。
连头都不曾回过一次。夫妻三年,镜花水月,她丝毫不曾留恋。计延宗咳着血,蜷缩在地上,她好狠的心肠。
可为什么,他还是这样,想着她。
明雪霁在院子里碰见了明孟元,他急急忙忙拦住:“姐,无论如何不能送父亲去衙门,你我都知道他就是明仰峰,他的罪过最多不过是骗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