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画菊的少女和干饭的少年(第2/3页)

毕竟二房好些产业都在外头,可远超陈舍稔那两间铺子。

不过陈舍刞也知道眼下狼多肉少,愿意将交货期延后些时日。

王吉新婚后散漫了好几日,高凌统管了铺子里的事,底下管事得力,倒也不是很累,只把陈舍稔和陈舍嗔的管事去分店摆架子要货的事情说了。

“那你怎么说?”陈舍微掀开茶桌上的攒盒,露出各色干果蜜饯饼糕饴糖来。

好些都是同糖寮有买卖往来的糖饼铺子送来的,吃来吃去,嘴都吃腻了,谈栩然倒是更喜欢陈舍微自己烘烤的红糖小饼干。

高凌嘴里叫陈舍微塞了个鸡脖糖,嚼了几嚼,费劲的说:“叫他们等着呗。”

陈舍微笑了起来,没在多说什么,转而道:“清渠书院说是年末有个小考,考完才放假,你准备的怎么样?”

高凌局促的避开陈舍微的视线,指了指自己腮帮子,示意黏着呢,说不了话了。

陈舍微失笑,瞧了瞧他规矩不少的坐姿,道:“挨了不少手板吧?”

说起这个高凌就恼火,挣开牙关,道:“他若不是先生,我早打他了。”

“可不能啊。”陈舍微道:“那明年还去学吗?”

泉州书院这种官学,高凌是进不去的,清渠书院这种私塾倒是还行。

可惜高凌基础太差,年岁又不算小了,只归在了丁等。

丁等多是短学几月的学生,就是那种家里人也不盼着他能学出个什么名堂来,只要通晓文墨,能写会算就行。

高凌默了一会,道:“能不能只上一门算术课?”那位张先生教的真是好,他都不知道算术还能那样奇妙。

“书院里可没这说法。”陈舍微笑道:“可书法、礼仪、诵读这几门课,你虽不喜,却也是有用的。有些场合人前装装样子也是要的,难道非得瘫在椅子上翘着脚,以彰显你的放荡不羁?”

高凌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偷偷往对门觑了一眼,就见陈绛还立在画案前。

虽只看到半身,却也觉她体态自如而端正,就连执笔露出的那一截腕子,弧度都是那样优美。

“阿绛是女孩,没有书院可以去。”陈舍微分明在垂眸斟茶,却跟脑瓜顶上长了眼睛似的,忽然开口。

高凌手里的茶一晃,溅了些出来,幸好一手茧子,倒也不烫。

“不过在家中课业也不曾松懈,夫人教她诗书画棋,我胡讲些神鬼志怪,夫人还教她礼仪匕首,我乱绉些养花心得,学什么没有拘束,你木工不就做得很好?通顺的学一遍算术,做木活时是不是也有助益?”

高凌还想着‘礼仪和匕首,这俩词凑一块,难道是一个成语吗’,听到陈舍微的问题,想了想,道:“是,木料都算得准了。”

“用学来的东西扩宽自己,深挖自己,哪怕只是给生活添点趣儿也好。”

陈舍微的话,高凌听进去了,不过他心里还有个念头在推动,多学一些,是不是就能离她更近一些?

“晚膳在这吃吗?王吉和阿妹要来。”陈舍微挽了挽袖口,盘算着道:“嗯,红葱油酥肉汁芋头、盐酒鸡、老醋蜇头,不吃饭了吧?吃杂鲜炒粉,再来个醉血蚶怎么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高凌屁颠颠就打算跟着陈舍微去厨房打下手了。

对面窗子里,陈绛正用手护着点燃烛火,显然是打算继续再画。

陈舍微轻喊道:“伤眼睛,不许画了。”

陈绛听到陈舍微的声音,下意识露出有点懊恼的小表情,竖起案上的画比给他看,示意只有半朵了,可不可以画完呢?

比起谈栩然画风的工整精准,陈绛渐渐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一派空灵自如,常常连勾都懒得勾,直接点抹色彩。

母女二人的画摆在一块,很难想象是同脉。

那幅色彩淡雅的花,像是菊花枝蔓映在水中的倒影。

她那双漂亮至极的眸子从画后露出来,先看陈舍微,又看向有些日子没见的高凌,先是惊讶的一睁,随后微微一弯。

她被四方的窗角框住,更像是一幅叫人魂牵梦萦的画。

高凌没敢多看。

介于少年和男人的年岁其实很难熬,血总是热的。

夜里睡觉骨头都痛,早上起来又黏糊糊的,腮帮上开始冒胡须,虽还是细绒,可瞧着邋里邋遢的。

但陈舍微又交代他了,不能太早刮,否则会越长越多,到时候真像个野人可怎么好?

高凌只有在陈绛跟前,才会在意起美丑来,故而用膳时,都没怎么抬头。

幸好,桌上美食给他埋头苦吃的行为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支撑。

圆润的瓷勺也能轻松剜掉绵密细腻的芋肉,吸满了油润浓郁的酱汁,加上红葱油酥的细碎点缀,简直是一入口就会令人怔愣的滋味。

陈舍微还在砂锅底下加了一盏小蜡烛,边吃边热,越来越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