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误人韭菜和垂露月季(第2/3页)

小竹亭冬日的时候修整过,台阶扩出去七八寸,亭顶和支柱也加固了,陈舍微把黄瓜苗栽在竹亭边上,等着春日攀好了藤叶,夏日结果又能覆浓阴。

除了这意想不到的牧草籽,猪粪羊粪的确是养菜的好肥,不过养花还是鸡粪好。

家中没养鸡,鸡粪是陈舍微拎着两包茉莉花茶管许大娘讨要来的,把许大娘逗得抱着门柱笑。

许大娘抹着硬生生笑出来的眼泪,收下了陈舍微的花茶,攒了几日的鸡粪,叫小孙儿给送来了。

陈舍微原对种花这事儿没什么想法,享乐总要建立在务实的基础上。

而今,他想把宅子打理好,这是家啊,得弄得漂漂亮亮的,才配得起他那一大一小,最盛最矜贵的花儿。

院里的花多是地栽的,又辽阔的泥土,何必叫花儿拘在盆里呢。

陈家是原本就有月季的,大多是藤本月季,那时候没人打理,胡乱爬长,像一双双干枯鬼手,钳着宅院。

陈舍微砍点了枯枝死叶,就地焚烧了,倒成了滋养的好肥,濒死之种也在去岁的春夏秋三季里开了些花,也是够顽强的了。

月季和蔷薇若是养得好,三季都能开花,花期绵绵。

今年开春再加陈舍微的仔细侍弄,一场春雨后,谈栩然一开屋门,就觉这院子像被花给炸了。

柔色艳调的花儿原本次第开放,可耐不住雨露润泽,一朵朵吐蕊爆香。

明黄玲珑,淡紫翩然,幽绿静谧,粉绒轻盈,浓朱欲滴,白雪坠枝,简直美不胜收到了极致。

小雨方歇,阳光镀金。

累累重开的花朵遇雨低垂,花瀑倾覆而下,谈栩然轻轻一触,沾了她一手湿润雨露,倒叫她想起某些相似的情景。

月季的花期长,开放时抢肥抢得凶,与葡萄种在一块,两样东西都长不好,所以葡萄架旁的几株月季移了一丈地,搬进正院通往菜园子的夹道里去了,正与吴缸给扎的秋千做邻居。

这丛月季有两个种,色浓形圆的叫‘云蒸霞蔚’,色雅瓣尖的叫做‘银烛秋光’,花藤绕在一块,远远望去,彼此交融,花色好似渐变。

月季丛中间竖了一根竹,藤干叫陈舍微用粗索束了起来,像是一株花树,竹竿毕竟有度,不是真的树干可以随着长,过了头的藤枝叶撑了半丈长,又垂垂落下,正好拢成一个花拱门。

沿着夹道的墙角,陈舍微种了好些绣球,眼下还不是绣球的花期,可谈栩然不难想象那副花团锦簇的景象。

夹道墙壁上的窗就是内室望出去的小西窗,等着天气醺暖起来,晨起一开窗就能看见秋千架在弯弯花桥下。

谈栩然缓步在花堆中,被盛放的美态全然包裹住,想起陈舍微前些日子冒着雨一直在院里东凿凿西铲铲,各种花苗裹着土块立在他身侧。

有从花市上买来的好种,还有他自己从乡间挖来的草花。

郭果儿劝了他几回,他就是要自己弄,还嫌果儿啰嗦。

忽然就觉耳边清静了些,陈舍微一侧眸,见谈栩然正站在他身侧为他撑伞,陈舍微给一株花苗培了培土,笑道:“移苗得在阴雨天,这样几乎百种百活。”

彼时,那小花苗只结了豆大的花苞,枝叶稀疏,全然看不出盛放时的模样。

可假以时日,这成片花海就铺天盖地的遮在眼前,如陈舍微这个人一样,温柔似水,无所不及。

‘失策了。’谈栩然擒着一朵掩在叶片中的绿萼想着。

这是个很老的月季种了,很漂亮,但不怎么讨喜,因为它的花瓣颜色同叶片相近,没有那么妩媚动人,作为一朵花,它太清冷不谄媚了。

“这绿萼是不是很好看?太少见了,花市上都不怎么卖,我同老三巡茶山的时候发现的。”

陈舍微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谈栩然没回头,只道:“怎么瞧上这花,瞧着又冷又硬,哪是花呀?”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陈舍微的语气瞬间黯然下来。

谈栩然松开花枝,点点水珠迸溅,美让她软了心肠,不想说些虚伪的假话了。

“喜欢的,只是心思叫你猜得这样准,有些不乐意。”

陈舍微默了片刻,自身后紧紧将她环抱住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陈舍微埋在她脖颈处闷闷的道:“我又这样蠢,夫人别嫌了我就好。”

气氛正好,谈栩然微微侧首,她一动,陈舍微就感受到了,抬起脸来,近在眼前的朱唇之魅,胜过所有盛放的花。

只是这时,突然就听陈绛边喊边往外跑,“哇,花都开了,好漂亮啊!爹爹太厉害了!

陈绛只迈出半个身子,随在身边的吴燕子往这边睃了一眼,隔了这么远都能看见她眼睛大了一圈,眼疾手快的把陈绛往回一捞,房门轻晃,识趣的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