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二人的气息越贴越近,青年沉冷的眼眸泛起一层薄雾,盖住了冷意,多了几分涌动。
玉姝睫羽微垂,沉默一瞬,踯躅着问:“可我阿姐呢?”
萧淮止俯身的动作微顿,粗粝指腹擦过她的唇下,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股烦躁。
漆瞳一转,萧淮止忽而勾住她的纤腰,紧紧相贴,男人沉重的气息吐在她的颈窝、耳后,激起一阵涟漪。
“姝儿,孤的消息从不递给外人,”他话音稍顿,扳过她的脸,长眸微眯,“所以,乖乖跟孤去宿州,听懂了吗?”
玉姝妥协,“我想带着绿芙。”
“你是孤的女人,孤只会护你,不会顾她。”
他的回答再了然不过。
玉姝眼帘微垂,沉默颔首。
——
京阳宫。
及至日暮时分,重重帘幔迤逦垂落,殿内一片昏聩沉暗,几缕霞光从窗隙中探入,射过彩绘屏风落下几道薄影。
里间龙床垂落层层纱幔,一道长影从帐中坐起。
皇帝拂开帐子,惺忪眼眸扫过眼前一片,沉声朝外唤了一句魏康德。
随即,殿门从外推开,一道清瘦影子挪步走入殿中,魏康德躬身将几处烛案点燃,顿时殿内火光通明。
“陛下。”魏康德躬身走至帐外,朝里揖拜。
“外面什么动静了?”皇帝握拳虚掩着唇,咳嗽几声。
魏康德走近几步,附耳低声道:“谭统领刚递消息来,说是大将军去宿州了。”
闻言皇帝低嗤一声,胸腔起伏间,又重了咳嗽,魏康德赶忙去顺皇帝的背脊,才稍缓几分。
皇帝的病一直不见得好,今日又重了几分,见他起身,魏康德赶忙上前几步,仔细着将他扶起,随后恭声问道:“陛下可要先用膳?”
皇帝长睫微抬,睇了他一眼,而后虚声道:“把朕的药,先端上来。”
察觉到皇帝的不耐,魏康德赶忙应声,将殿内金铃摇响,待门外躬身而入一名小内官,才厉声吼着他去备药。
不多时,烛光照着殿外走来的人影。
魏康德瞥了一眼杵在屏风外的小内官,冷声道:“还不替陛下将药端进来。”
屏风外的影子旋即躬身揖礼,绕开屏风,迈步上前将手中药盏奉上。
“陛下。”魏康德接过药盏,躬低了背脊,递给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接过魏康德手中药盏,眸光一瞥,掠了那名侧身躬立的内官一眼,轻吹了下盏中浓黑汤药,随口道:“新来的宫人?朕从前怎么没见过?”
小内官赶忙颔首,压着嗓子答:“回陛下,奴才是魏总管带入宫的。”
经他一提,皇帝这才想起此事,他侧目仔细看向那小内官,冷声问:“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才原姓李,家中行三,在外时总被唤作李三,现求陛下赐名。”
第一次面圣,便要求着要个名字。
倒是个心急的。
魏康德长睫垂下,眸底闪过极淡的嗤色。
帐幔微浮,皇帝伸手将一侧帘子拨开,泠泠目光刺向下方之人,沉吟片刻后,他倏尔扯唇,似想到了什么,随后笑道:“同陵巷一事难得你忠心,便赐宗齐二字。”
宗齐闻言赶忙屈膝叩首,连声道:“宗齐定用心效忠陛下,为陛下出绵薄之力。”
“下去罢。”皇帝端着药盏,轻啜一口,“宿州这出好戏,总算要开场了。”
待宗齐退下后,他才将目光睇向魏康德,沉了沉嗓子,慢声问:“魏康德,你是不是忘了同朕说,随舅舅一道去的,还有那位玉娘子。”
“你当真是朕的忠奴!”
崇明殿的烛火耀目,昏黄色与鸦青色的天穹处相接,浓云涌至,暮霭四将,俄然间,几声刺耳的瓷器碎响,荡在这一片天地间。
这是小皇帝又在砸东西了。
这已是数不清第几回,每逢病中,皇帝必会降罪于魏康德。
殿外一排内官早已习惯,只垂首敛容,充耳不闻,唯恐下一个便是自己。
刚从殿内退下的宗齐,此刻侧目扫过一眼殿内影子,很快又收了目光,躬身立在殿外。
他的路,可比这位魏总管,且长,且远。
——
夜路漫漫,离了平坦宽敞的官道,山路便是凹凸难行,又落了一场小雨,路面变得泥泞。
急行的队伍忽而慢下,为首的一匹马拨转折回,于中间的马车前停下。
车帘掀开,玉姝望向窗外马背上踞坐的高大身影,见萧淮止此刻拧着长眉,肃神看她,红唇轻启间,萧淮止先开了口。
“前路难行,需要弃车。”
他要快些赶到宿州,这一路便不能耽误。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能再坐这辆马车,玉姝眉间微蹙,踯躅着想说些什么。
下一瞬,却见萧淮止长臂一收勒紧缰绳,朝着车门处走了几步,他微弓背脊,一把掀开帘子,长臂朝车内伸去,狭冷深邃的长目在黑夜之中如利刃,将她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