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页)

“真是好没用啊。”

他将大小姐又往怀里抱了抱,像从前那样和她亲密无间地聊天。

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说不下去了。

……仙君没用,可……可他自己呢?

脑海中闪出一幕幕零碎的片段,让他的头像针扎斧凿般得疼。

谢容景的神情由惬意到惊恐,他用力抱着大小姐,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突然如同窗外的焰火般消失不见。

心脏中的空气像是被挤压出去那般,良久,他才从喘不过气的窒息中回过神来。

谢容景垂下眼,凝视着怀中的少女。

穗穗神情安详,应是睡着了。

不对。

她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是不是……生病了?

魔界这破地方民风彪悍,魔族们通常都是走武修灵修这种简单粗暴能打的路子,医修甚是少有,就算有,最高也不过区区四五重。

既然生病了,就要去找医修看看。

谢容景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办法,他认真地扳过大小姐的肩膀,眼里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我带你回学府看医生好不好?”

他高兴道:“我们去找大小姐喜欢的那些人类,去乘坐镜湖的画舫,去看看人界的月亮。”

红月看多了,看看白月也是很好的。

若是穗穗喜欢,黄月黑月紫月也很好。

只是……

谢容景开心完,又有些闷闷不乐。

从前大小姐的脸很滑,白里透着红,嘴也很软,是像樱桃般的朱色。

可现在——完全是纯白的脸纯白的嘴唇,看起来病病的,不似当初的活力。

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渗出的血珠细细抹在穗穗的唇上。

殷红的血点在惨白的皮肤上,诡靡到惊心动魄。

谢容景开始还在认真涂色,但涂着涂着,又毫无征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食指,一颗颗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宛若一条红色的细线,顺着指节缓缓滑下。

“……”

情绪在一瞬间崩溃。

谢容景手忙脚乱藏起受伤的指头,用自己的衣袖一点点将大小姐唇上的朱色重新擦拭掉。

血只有薄薄的一层,嘴角的那一点已经凝固了,像是白瓷上的锈迹。

他不敢再用力,怕伤了对方细嫩的皮肤。

于是,他俯下身,微凉的气息擦过少女的唇角。

……

干净了呢。

“噜噜,今天可是大小姐的生辰。”

一只小魔族抓着另一只摇啊摇:“这么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哭。”

噜噜也知道今天不能哭,牛总管还特地来提醒了一遍,说任何魔族都不许当着少君大人的面哭天抢地。

……只是。

噜噜哇得一声哭出来:“以后,以后都没有大小姐了……”

嘟嘟本来还努力做一只听话的好魔族,此时见同伴一哭,他也跟着哭了。

“噜噜,你真是一只坏魔族。”

嘟嘟吧嗒嗒掉眼泪:“你自己不听话,还、还带坏我。”

两只小魔族抱成一团,哭声由小变大,回荡在魔宫空旷的走廊里。

牛执事刚好来魔宫复命,看到门前两只嗷嗷哭的魔族崽子,瞬间太阳穴突突跳。

哭也不知道找个别的地方,要是让你们少君听见,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连忙一手捂住一只魔族崽子的嘴,刚要教训两句,便看见远处步步走来的谢容景。

魔界这地方可真邪乎,想什么来什么,牛执事嘴里发苦,硬着头皮叫了句少君大人。

谢容景淡淡瞥他一眼,从牛执事和小魔族们身旁走过。

难道这是变正常了?

牛执事长出一口气。

还是精神状况稳定点好,他老牛也是几百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还真经不起折腾。

……

精神状况稳定的谢容景沉默地走在魔界中。

如今已快到午夜,大小姐的生辰即将过去。

今日,他为穗穗梳了好看的头发,戴了漂亮的发饰,做了她最喜欢的食物,还带来了下属们送的礼物,足足堆满整整五个房间,可以让她一点点拆开。

而他自己编的那只同心结,则是别在她的腰上。

一切的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大小姐没有笑。

谢容景很喜欢看虞穗穗笑,每次她笑起来时,大眼睛都会微微弯起,像是一只快乐的猫咪。

今天她没有笑,那便是不开心。

谢容景开始思考大小姐不开心的理由。

终于,他想到了。

一定是因为这样。

他走过魔宫,走过商业街,走过红月楼,走过一处处新开垦的植物田,停在一处幽深昏暗的地下城堡前。

若说魔界曾经有什么发展不错的产业——那一定就是地下监牢。

监牢不仅足够大,还有各种各样随便拿出来便会被称作“残忍”与“可怖”的刑具,连狱卒都是世世代代干这个的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