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农村休息得早,江云意到家时,大门微微掩着,大厅灯已经熄了,小姑一家睡二楼,他和刘贤珍房间都在一楼,此时刘贤珍的房间还亮着,他一进家门,穿着睡衣的刘贤珍就黑着脸从房间出来,骂他还知道回来,说自己等他回来才能闩门,要他下次过了点直接睡外面。
其实刘贤珍家并没有一个固定的锁门时间,毕竟小姑丈才经常是最晚回来的,刘贤珍给了小姑丈一把侧门的钥匙,然后锁门熄灯时间全凭心情,去邻居家串门可以十一点才熄灯,没出门七八点熄灯也不一定,熄了灯大家就得各回各房间,如果聪聪要在客厅看电视可以破例。
前几天他包着纱布灰头土脸回家被刘贤珍嫌弃得不成样,怕他这模样把聪聪吓着,要他自己端饭回房间吃,刘贤珍没问他怎么摔的、严不严重,只问他在哪儿包的纱布、自行车又哪儿去了,他说在别人家门口摔的,人家好心帮他包扎,又主动帮他修车。
吃完饭刘贤珍过来要他把纱布拆了,说在农村没见人一点擦伤包成这样,给人看见还以为是多矜贵的主。
江云意现在睡的这个房间在他来之前是一个杂物间,放一堆锄头镰刀箩筐等等农具,他来以后那些农具还在,只不过往角落位置挪了,中间给他留了张床的空间出来。
其实刘贤珍家不至于这么寒碜,只是楼上地方都给了小姑一家,一楼除了刘贤珍那间房,就剩这间能勉强住人。
晚上江云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他以前虽然跟亲爸傅平坤生活,但跟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现在身边是这些农具,以前是保姆。
从他有意识起,好像一直都是跟保姆生活,白天家里只有他和保姆,他没有被保姆养得娇贵,反倒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跟他们才是一路人。
他能理解傅平坤跟别人结婚后把他送走的心态,特别是女方还没有结过婚生过小孩儿,女方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庭没有什么错。
江云意心想,一切错只错在傅平坤当年没有戴套,才有了他。
男人跟女人结合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江云意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脑海中莫名浮现傅岩风那张脸。
傅岩风这么帅不知道会跟什么样的女人结婚。
第二天早上起来内裤就脏了,江云意在厕所洗完内裤,拿去后院跟昨晚晾起来的那件挂在一起。
重新进了屋,小姑抱着聪聪经过他说:“诶大早上就这么热吗?你脸晒这么红。”
哪里是晒的,是做梦做的,而梦里是帮他包纱布时握着他手腕的傅岩风。
车子拿回来了,江云意没什么地方好去,本来今天想再去外头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干,结果骑车出门时在斜坡这儿停了一停,没往出村的方向,鬼使神差走上了去傅岩风家的路。
不知怎么的,似乎离傅岩风家越近,就离村子里令人烦躁的蝉鸣越远。
傅岩风今晚提前回来,五点钟到家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停放了一辆眼熟的自行车,摆得离鸡棚远远的。
进了家门看见亲妈吴文霞坐在堂屋一把躺椅上,正闭目养神着。
躺椅是之前他从镇上买回来的,吴文霞生病以后腿和胳膊都不太使得上劲儿,所以很多东西包括这把椅子平时都放在她的房间居多。
还没来得及问,先听见一道清脆响亮的少年音从后院传来。
——“阿姨,你们家还有小一点的鱼缸吗?”
吴文霞闻声睁开眼,先看见了傅岩风,“回来啦,一小孩儿过来找你,你不在,他陪了我一天。”
说话时眼角带了点笑意,皱纹挤到一处去。
“阿姨阿姨阿姨——”
没听见回答的江云意接连喊了好几声,没等来吴文霞的回应,一转头先跟从后门出来的傅岩风对上了眼。
傅岩风看这人蹲在后门边上的水缸前,不知看缸里什么东西看得认真,脑袋都快扎进去,而那条总在门口等他回来的土狗现在正懒洋洋躺倒在江云意脚边晒太阳。
他走过去跟着看了眼,看见偌大的水缸里,一条半个手掌大的小鱼正在那缸清澈见底的山泉水里游来游去好不自在,缸底甚至还点缀了几块石头。
“我刚才在外边小溪抓到条鱼,送你们啦!”江云意起身站直了,手在裤子上搓了搓,脸颊微微泛红,补充了一句,“你家鱼缸好大。”
“这是我家储水的水缸。”傅岩风盯着他说,“做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