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次日清晨,今朝翻个身,察觉手腕被扣着,触感微凉,睡意朦胧间伸手拨了下,推动某个机械关卡。
叮叮叮当叮当——
音锤击出的高低音和鸣,跳跃开来。
那音源与耳畔离得近,如同一颗颗音符往脑门上砸,瞬间将她砸醒,腾地一下坐起身。
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明显,与此同时被吓到的,还有在桌边算数的汪雪莹,她往床上望,只见今朝满脸困惑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我靠!”
“不是吧——”
汪雪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勾,赤脚飞奔过去,凑到今朝身侧,举起她腕子看个究竟,嘴里念念有词:“难怪你昨晚抱着手不肯让我们看,原来是把半套房带出门了。”
听这话,今朝更是疑惑,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只腕表,显然响声是它发出的。表盘内刻某品牌字样,属于听说过但不会关注价格的范畴,她有些不满地解开表带,“这玩意儿……值半套房?”
“你觉得它声音好听吗?”汪雪莹不答反问,同时接过手表往表盘边一拨。
叮叮当,高低音和鸣再次响起。
今朝细品了品,排除被吵醒的起床气,客观来听,这声响十分悦耳,而且有点耳熟。
“你现在欠债多少?”汪雪莹又问。
今朝如实竖起一根食指。
汪雪莹意犹未尽地再次拨响表盘,清脆的音锤敲击声如同金币哗啦啦洒落般动听,“这块表够你还债了。”
那么问题来了:
“这块表是谁的?”
“为什么会我手上?”
“是你和比尔的恶作剧?”
今朝连发三问,好奇地看着汪雪莹。
她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汪家在湾市的资产颇丰,否则汪雪莹也不能肆意追逐人生,买块奢品表应该不算难事?
谁知汪雪莹连忙举双手自辩,“绝对不可能!我家就算吃糠咽菜买下这块表,也是藏家里供着,不会给我带出来晃悠。”
有点道理。
但今朝更疑惑了。
加上头疼欲裂的宿醉,她现在只能确定一个情况——
昨晚喝断片了!
于是小心推测大胆求证,“我在晚宴上不小心多喝了两杯,后劲有点大,是你和比尔送我回来的?”
汪雪莹:“我们谈完事情去找你,发现你在休息区护着手腕,旁边还有个女侍应生。”
“啊——”
今朝预感不妙,发散出某种不敢想的情况:“难道是我喝多后打人抢表,事主要去报警就派侍应生看着我?”
“不不不——”汪雪莹连忙制止这种妄想:“这是块男表,你那点拳脚功夫能从一个成年男性身上夺表,并且毫发无损地坐在那儿喝热茶?”
“侍应生说有人拜托她照看你,我和比尔好说歹说才把你领回来的,你当时挺乖的,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刑。”
“不是就好。”
今朝稍放下心,抓起床上的手表发愁,这么贵的玩意儿谁会放她身上呢?
天上不可能掉免费馅饼。
自己不刑,就是别人刑?
某种更恐怖的设想冒出来,她敲一敲表盘,刻意压低声音:“莹莹,这不会是新型诈骗陷阱吧?诈骗犯盯上目标后,放块表做诱饵,说不定里面装有gps,随时跟踪我的定位。”
汪雪莹听不下去了,双手捧着今朝的脸揉圆搓扁,音量提高八度:“你到底在数字游民哪里听了多少离奇故事?哪个诈骗犯会用七位数做诱饵啊,以我多年奢品店兼职经验保证,这块表,绝对是正品!”
以防她再胡思乱想,汪雪莹回忆道:“昨晚找到你时,你捧着手腕看表,说有人教你数表针,数多少圈来着?”
“五圈?”
“对,你在那儿数数呢。”
今朝脑海中浮起零碎片段,模模糊糊连不成线。她闭上眼,笔直地往后一躺,手背盖在额间假寐。
汪雪莹百无聊赖地拨动腕表拨柄。
叮叮当,低音叮七下,高低合鸣叮当三下,高音叮一下。
“七点四十六分。”
今朝闭着眼睛,突然冒出这句。
汪雪莹诧异:“你会听三问表?”
“嗯,好像会。”
昨晚似乎有道身影,将她摁在椅子上,西装袖下是劲瘦有力的腕骨,上面就戴着这块表。
对,是这个人。醉梦片段里,自己被表盘折射的微光吸引,看了又看。他解开表带,戴上她手腕,长指拨动表盘拨柄,耐心地教她数时间。
“叮九下,是九点。”
“叮当是一刻,再叮两下是两分。”
“现在九点十七分,你等我五分钟好吗?”
他说话时尾音略沉,音色低冽,每个音都落在该落的位置,令人信服的语调。
可惜,今朝醉酒的脑袋太懵了。
他手机响好几次,仍不急不缓指着表盘,“你坐在这儿,数分针走五圈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