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病灶(第2/3页)

艾晴面无表情的端起咖啡杯,将最后一点冷掉的咖啡喝完:“请简略描述一下30日上午十点四十分,您和吕松先生之间的会谈。”

马特沉默片刻,再度开口说话。

回答着她的问题。

毫无保留。

一直到两个小时后,艾晴停下了问话,沉默,仿佛倾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文档合上了。

“恭喜你,教授,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你煽动暴乱和破坏的证据和罪过,你或许是清白的。”

短暂的寂静里,马特仿佛筋疲力尽一样,靠在了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他听见了桌子对面的声音。

“但同时也很遗憾的告诉你,架空机构办事儿有时候真的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

艾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告诉他:“以及,在十分钟前正式颁布的缄默条款里规定,如您这样造成三级思想灾害的嫌疑人,必须接受更进一步的源质审查——”

尖锐的声音响起。

桌腿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扩散。

“这是一场可鄙的迫害!”

在桌子后面,疲惫的教授瞪大了眼睛,再无法克制愤怒,起身怒喝:“你们这帮麦肯锡主义者!”

“不论您是否相信,我对您个人并无任何意见。但工作就是工作。”

艾晴的动作不停,在印着天文会徽记的调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调转,递了过去:“我衷心的希望这是一场误会,但遗憾的是,或许这已经并不是了。”

马特死死的捏着笔,没有说话。

大门被打开了,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员等在了门外,神情平静。他们的胸前的名牌上带着医疗工作者的徽章,只是在徽章之下多了两道黑色的点缀,便令原本和蔼可亲的气质变得阴森诡异起来。

伦敦塔疗养院,天文会在现境所开设的精神诊疗中心,可本质上是对一切涉嫌凝固的嫌疑人的审查机构。

有一条专门的轨道为他们铺设而成,还有一辆武装森严的火车二十四小时待命。

那漆黑的色彩过于令人不安,以至于边境伦敦一度盛行着有关乌鸦特快的深夜怪谈。

到最后,马特教授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保持着仅有的风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跟着工作人员离去了。

没有再回头。

只是那背影略微的有些疲惫和佝偻。

在耳机里,进行笔录的助理有些头痛的感慨:“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机构打电话过来专门问过了。这结果报上去的话,可能会很麻烦啊。”

“有没有结果,都会麻烦。”

艾晴捏着空空荡荡的杯子,毫不在意。

如果无法证实马特教授是失败主义者的话,那么艾晴必然要面对相对的后果。可即便能够通过源质审查证实,那又如何呢?

没有直接证据,只凭着思想入罪?

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没有结果会麻烦,有结果会更麻烦。

不论他清白与否,艾晴在决策室那里恐怕都很难讨得了好——恐怕先导会的智能将这个麻烦丢给她的时候,便已经早有预见了吧?

没有人会喜欢不受限制的内部监察者,就好像没人喜欢大清洗一样。

罗马的墨丘利机关和俄联的信理部,两个部门在失去制衡之后会闹出的麻烦,历史上已经数不胜数。

再这么下去的话,整个架空机构都可能因此而变得被动起来。

“不过,刚刚那个人,是故意的来着。”

在频道里,一个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声音响起。

就在单向玻璃的另一头,办公椅子,吃冰淇淋的新晋缄默者叼着勺子,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的观察结果:“那些学生的思维倾向,是他故意引导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和失败主义有关的话……

就像是语言会干涉人的思维一样,理论也会,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作为教授和老师的才能倒是很厉害。”

傅依轻叹:“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任何的动摇,可能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是为了现境,为了真正的未来吧?”

助理沉默。

而傅依,搅动着杯子里渐渐溶解的冰淇淋,把里面的果仁挑出来,最后提醒:“还有,他可能已经想死了。

你们要看紧他一点。

顺便找一找,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书……这种类型的学者,是会为了自己的理论和观念不惜付出生命的。”

门外,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真麻烦啊。”

艾晴轻叹,揉着鼻梁,将马特的报告丢到旁边去。

不会思考却喋喋不休的人固然讨厌,可更为可恶的,就是这种凭借自己几分聪明而洋洋得意的去煽动其他人的家伙。

前者无知尚且无辜,后者有智且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