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3/4页)

仲姑姑谨慎道:“奴婢不知。”

“听闻那美人喜着红衣,身子有些不好,一步三咳,待人接物还算柔顺听话。”想了想,仲姑姑又补充道,“深得陛下宠爱。”

都能为了美人调兵遣将威胁燕国,冲冠一怒为红颜,怎么不算深得宠爱呢?

“哦?”女子冷笑几下,“秦随那种暴君也会跟宠爱这个词搭边?怕不是放出的迷惑之术罢了。”

“哀家记得晋国那位九公主还在等着陛下?明天就召小九进宫吧,据说长相极好性子也不错,如果能入主后宫,也算是给姬衡玉一个伸手的机会。”

机会给出去了,秦随怎么样就看姬衡玉的手段了。

燕国终究还是弱势了些,那云子衍也是废物,不堪大用。

“哀家受够了。”高云娴站起身来,手搭到仲姑姑抬起的掌心,“这高处先帝能站得,秦随能站得,哀家为何沾不得?”

“你看这大秦宫殿,多漂亮啊。”

这么漂亮,却只为秦随一人敞开,上上下下无数人的生死前程都在秦随一念之间,任由那个出身卑劣的稚子生杀予夺。

高云娴贵为太后,在这秦宫中却是半点实权都无,她甚至连给自家兄长塞个官职都没有资格,在最后还被秦随抓住把柄,高家男丁尽数褫夺官身贬为庶人,其父兄更是流放三千里,只有部分女眷免于灾祸。

每每想起来,高云娴都会恨,恨到发抖,却又只能打落牙齿,一颗一颗地再吞回肚子里。

这些年来无数人都想杀了秦随,但都无一成功,反而被以各种手段报复了回去。秦随上位手段不正,更是有无数人不服他,但那狼崽子硬生生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给坐稳了。

高云娴必须要忍,忍到秦随必死无疑,忍到她大权在握的那一天,为她父兄报仇。

流放之路艰难困顿无比,高家父子没等到流放地就已经病死了,高云娴连尸体都没能让人带回来。

“这偏殿人手本就不够,但那狼崽子回来,”高云娴眉头紧皱,半响,疲惫地摆摆手,“把人都撤了吧。”

仲姑姑欲言又止:“娘娘。”

陛下不曾派人对娘娘出手,娘娘又何必委屈自己蜗居在偏殿,不去正宫居住,还在正宫营造出有人居住的假象。

但话在嘴边转了半天,仲姑姑还是应了声喏。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高云娴推开殿门,语气中听不出想法:“去见见陛下吧。”

“看看这宫里,多漂亮啊。”

——

被无数人记挂的陛下正在“宠爱”新晋的美人。

秦随在进望京之前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有些提不起精神,梦里的内容也忘了个一干二净,依稀记得自己在里面还是皇帝,而且还是亡国之君。

某位偷偷摸摸往旁边青年身上蹭的帝王:晦气。

这么晦气的事自然没必要跟沈惟舟说,秦随边想着回到秦宫之后的打算,边有些不动声色地装着可怜。

包括但不限于跟沈惟舟说“昭昭怎么不理我”,对沈惟舟假装无意地提起自己以前有多么凄惨,吃东西的时候会特意给沈惟舟留出一份他喜欢吃的菜,每天睡前还会主动给沈惟舟讲自己绞尽脑汁编的故事。

别说,睡前故事还挺有趣,就是里面的主角一成不变,都是沈惟舟和秦随。

一路上弹幕就没停过,全是整整齐齐的一句话,不要被狗皇帝的糖衣炮弹迷惑。沈惟舟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秦随多少有些讨好他的意味,他不知道秦随想干什么,但并不妨碍他陪着秦随演一演,权当是秦随救他一次的报酬。

秦随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神色如常,依旧会在沈惟舟心情尚可的时候把青年拥入怀中,下巴靠在青年颈窝,懒懒散散地让青年骑马带着他继续走。

红衣与黑衣在颠簸中交叠,修长有力的手揽住那截柔软的腰肢,感受到面前的人微微一颤,帝王安静地垂下眼睫,薄唇微勾。

谁能想到凶名远扬的暴君却有一张霞姿月韵般的俊美容颜,又有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张皎然清隽的脸上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秦随自己也想不到。

之前的马车在秦随醒来之后就已经弃用了,众人轻装上阵,速度比之前更快几分,朝着那熟悉的地方而去。

风雪不沾衣袂,春光浓烈,遍了人间。

马蹄踏过厚实的土地,踏过青石板,踏过泥泞,趟过河水,越过山林与川泽,时间在日夜流转中变得有些模糊,温柔的风拂过青年的发梢,沈惟舟遥遥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墙,低声叫醒秦随。

“陛下,我们要到了。”

秦随没说话。

沈惟舟从始至终都看不到秦随的表情,他只能从那紧紧揽住自己的手臂上感觉到自家陛下的占有欲好像愈发强了一些,就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连睡觉都想抱着,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