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算计(第3/3页)

换言之,可以作了。

单飞白摸着被吊出一线淤伤的脖子,乖巧道:“我不走。但上床睡觉会死吗?”

宁灼疲惫已极,耳朵嗡嗡的,听不大清楚声音,却不愿露出分毫端倪,勉力应答:“会。”

这是假话。

不过宁灼也并不担心他趁着自己熟睡杀自己。

现在,他们二人一个手捏着对方的秘密,一个想要拉对方挡枪,恰好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再说,单飞白才没那个杀他的心。

这些年相处下来,宁灼相信,他决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巴不得活活气死自己才好。

想罢,他和衣躺上了那张并不柔软的床,连被子都没盖,似乎也不打算睡得很久。

“哥,跟我说说吧,九层的人是谁?”单飞白还是不知死活地好奇着,“他把一张脸换成了金·查理曼,得有多恨他啊。”

宁灼困倦中仍然不漏口风:“恨金·查理曼的人不少。你也讨厌他。”

单飞白:“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宁哥还是多跟我讲讲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宁灼发出一声含糊的笑。

这是“不想讲给我滚”的意思。

单飞白坚持:“百年修得同船渡。”

宁灼懒得和他胡说八道,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他的话音发虚。

四十几个小时没睡,一沾上枕头,睡意就滔滔而来。

察觉宁灼那边动静小了,不消几个眨眼就只剩下匀长的呼吸,单飞白大了胆子,蹑手蹑脚地接近了他。

一步,又一步。

直到冒着死的风险站到床前,单飞白才微微笑起来。

他又没死。

单飞白脸皮之厚绝非等闲之辈。

宁灼虽然明说不准他上床,可他想,我都被电了,如果不上床,那不是白被电了吗。

单飞白跳过了“同船渡”,直接进入了“共枕眠”那部分。

他相当熟稔自然地钻入了本该属于宁灼的被窝,侧身蜷了一会儿,把它暖热了,才动作极轻地、一点点帮他把没有盖好的被子拱到了宁灼身上。

在这一点上单飞白总觉得宁灼怪可怜,冷冰冰的,捂不热似的。

他甚至做好了被惊醒的宁灼踹下去的准备。

有些出乎单飞白意料的是,宁灼没醒。

宁灼向来是忙碌的,直到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竭才肯停下脚步,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歇。

或者说是晕上一段时间。

很多次了,“海娜”的队员经常会在基地的各种角落里捡到一个熟睡的宁灼。

宁灼对生活品质要求极低,也早就习惯在他安睡后,有各种各样不同花式的被子盖到身上。

他习以为常,睡醒后随便撩了被子就走,仿佛那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因此宁灼盖着温暖干燥的被子,无知无觉,无比自然。

大概是了却了一点积年的心事,也大概是因为单飞白在身边,沾染了些年轻而温暖的气息,宁灼这一觉睡得远比他自己想要的长,要沉。

在梦中,他回到了他十八岁那年的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