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惜
刘太医针药发挥作用,云莺一觉睡得颇安稳。
醒来时小腹虽仍隐隐有些胀痛之感,但比起之前那种绞痛要好太多。
大约昨天皇帝来清竹阁之前曾先睡过一觉,云莺今日醒得要比平常早不少,而一夜抱她在怀的皇帝双眼紧闭,依然在安睡。
倚在赵崇身前的云莺略仰起脑袋看他两眼,复同他拉开点距离。
但不起身也不将他叫醒,只安静打量他。
不得不承认,皇帝生得很不错。
他眉眼十分俊朗,鼻梁高挺,紧绷的下颌线条流畅清晰,此时一张脸隐在帐幔下略有些昏暗的光线里,却掩不住眼角眉梢那一种磊落的英武。而今又正当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这样眉目英俊、龙章凤姿的郎君,单是往跟前一站便足以令许多小娘子为其倾心。
可惜……
云莺思及此,忽而瞥见轻纱帐幔外有人影晃动,当下收敛心神。
殊不知与她前后脚醒来的皇帝正竖起耳朵在听她心声。
听云莺夸他样貌,赵崇有些得意也有些愉悦。
谁知紧跟着却是一句“可惜”。
偏偏这念头戛然而止,后面的话窥不得只言片语,便不知云莺可惜什么。
不是夸他生得不错、能轻易令小娘子倾心,为何可惜?
被勾起好奇,赵崇想知道云莺内心想法,一时却难起话头,更不提他尚在假寐,顿有两分抓耳挠腮之感。
“几时了?”
云莺轻声询问时辰的话语传入耳中,帐幔外立时有宫人低声回答,“娘子,已经寅时三刻了。”
距离上朝仍有些时间,倒也不必太着急起身。
听罢宫人的话,在云莺再一次开口之前,赵崇手臂揽住云莺的腰肢,把她捞回自己的怀里。
昨天夜里过来清竹阁顾不上在意太多别的,现下感受着满怀软玉温香,赵崇低头,按捺好奇,用平静的语气在云莺耳边慢悠悠说:“爱妃似乎瘦了。”
云莺不清楚赵崇已经醒来。
这一抱叫她微愣,也在赵崇开口时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猝然跌入赵崇深邃眼眸,定住心神的云莺弯一弯唇:“陛下明察秋毫。”象征性附和一句又特地借着询问提醒,“已是寅时三刻,陛下可要起身?”
她内心恢复一片澄明。
之前那句“可惜”果然再无下文。
窥探无果的赵崇只道:“再陪爱妃躺上片刻也无妨。”又问她身体如何。
云莺心无旁骛说:“托陛下的洪福,嫔妾已无大碍。”
后面再说得一会儿话也未能窥得云莺的想法,赵崇唯有收手作罢,松开云莺,起身准备去上朝。
复过得两刻钟,他从清竹阁出来乘御辇离开。
“夏江。”在去上早朝的路上,赵崇不经意又想起云莺心里那句“可惜”,琢磨半晌,依旧寻不见端倪,便问自己的大太监,“朕有何令人可惜之处吗?”
夏江心神一凛,躬身回道:“奴才愚笨,不知陛下因何有此一问?”
赵崇说:“随口问问,你也不必紧张。”
夏江口中虽然应是,但轻易不敢接皇帝这话。
只心下飞快飘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可惜……陛下膝下至今尚无一子半女?
赵崇:“……”
太监怎得也喜欢操这份心?
送走皇帝的云莺让人备下热水,擦洗过身子、换得一身宽松衣裙,再在碧梧和碧柳的服侍下用过早膳,闷头喝罢煎好的汤药,她便又躺回床榻上去懒着吃蜜饯、看话本。对于昨天夜里皇帝莫名其妙的吻,她睡醒一觉已然忘在脑后,是想也未再想过了。
而前一夜望春楼发生的事也有更多消息流出。
吕淑清不仅被降为宝林更被禁足,陛下令其三个月内不得踏出望春楼半步。
这样的处罚算不得轻。
被降位又被禁足,可谓将望春楼圈成冷宫,过得几个月,皇帝是否记得这么个人也未可知。
其实吕淑清原本也没有多受宠。
倘若她单纯是被皇帝厌弃,不见得能在妃嫔间掀起多大的波澜。
然而,从昨天夜里吕淑清被降位一事传开之后,过得一夜,不少妃嫔也逐渐醒悟过来——吕淑清被降位禁足只怕同清竹阁之前出现毒蛇有些关系。
清竹阁的事未张扬,妃嫔们不过暗地里知道。
却正因如此,她们意识到,这件事泰半是皇帝亲自下旨命人去查的。
若说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令妃嫔们觉察到云莺的得宠,吕淑清被罚这桩则可谓结结实实的一闷棍。她们尚未发觉时,云婕妤却已然叫皇帝重视至此,可见其手段。
于是云莺变成阖宫眼里不容小觑的存在。
不容小觑的云莺本人漫不经心听罢碧梧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只悠悠一叹:“贤妃近来的日子要难过了。”
碧梧记起之前朝晖殿的事,低声道:“德妃娘娘似乎很忌惮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