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虚惊(第2/2页)

便诧异间,也不打算浪费这纸,心一横,干脆顺着那些墨迹,将一道道寨墙补足相连。

就算与那奸细的图纸差别很大,他只能咬定他当时是依照实地所绘,现在什么也看不到,自然记不太清楚。

心下始终忐忑不已地估摸着说辞,待江慈剑终于停笔,额头早已浸满汗水,与他方才溅到的墨汁相融,又成了个黑黢黢的泥狗。

他咧嘴吐出毛笔,甚至没心思擦一擦满脸狼狈,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司韶令将图纸拿起,径直递给江盈野。

强作笃定地解释:“我没有什么参照,画不出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大致就是这样……”

江盈野仍未理他,沉沉朝纸上看去。

虽然乍一入眼乱七八糟,笔触深浅不一,若被捡到的是这一张,恐怕也没几个人能看得懂,但这也归咎于他是以嘴巴叼着毛笔,自不会太稳。

而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盈野,江慈剑见他目光好似停在上面几处被墨染的黑洞洞寨门许久,不由紧张咽了咽口水,当即被嘴里墨汁臭得一阵恍惚。

没想到他再一抬眸,江盈野竟已将图纸扔回司韶令手上,一句话也没有再问,起身向外走去。

江慈剑不可置信地怔住,他随嘴几番乱涂,当真就此糊弄了过去?

世间竟有这般凑巧的事?他的图……与那奸细所绘有相似之处?

却又心一凛,看到大步走至门口的江盈野忽地停下。

转身看向司韶令,凶戾视线自上而下打量片刻。

“你刚刚说,我不够信任你。”

“阿邵的意思是——”

哪知江慈剑急切替司韶令辩解的话音刚起,几乎贴着他鼻尖而过的九节鞭猝然呼啸,鞭身掀起鸷风,身下床板轰然断裂。

“犯下本应将你活剐的大错,有脸多嘴。”

扑通栽倒至倾斜的床底,江慈剑吃痛未语,只听江盈野看也没看他一眼道。

而江盈野直视不卑不亢站在原地的司韶令,看他在乍起的九节鞭下也没有任何动摇,再次挥袖收回九节鞭。

“下月初五,你就替我出寨一趟,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谢寨主。”

司韶令仅微作停顿,便静静应道。

他实际并不惊讶,因他最开始那些话,就是察觉江盈野二人的到来,故意说给他听。

即让他知晓自己为博赏识不择手段,也算解释了他为何一直待江慈剑是特别的。

于是,他这副坚定而恭敬的模样显然也让江盈野有几分满意。

“那是什么?”

而气氛才稍有回缓,只听江盈野话锋一转,突兀问道。

他看的是一地碎裂的床板间,露出的一角纸张。

应是原本藏于床板缝隙,此刻突然显露出来。

江慈剑见状心下一紧,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去,却在此之前,江盈野已眨眼跨至他眼前,自他手上夺走。

猛然将之抖落大开。

“……”

头顶像是有一瞬的凝滞。

紧接着在江慈剑悚然而好奇的视线里,江盈野默然将那张纸丢还给司韶令,竟再没说什么,转身与邬默离开。

也在门口一扫阴霾的下一刻,整个屋内郁积的沉闷霎时间化开,日光倾泻下,甚至连弥漫在四周的每一颗细微尘土都在雀跃。

——之所以尘土飞扬,自然是由于,那被江盈野抽塌了的床板。

便直到江盈野应已彻底走远,江慈剑心有余悸地转头,正欲看看司韶令手上那纸到底是什么,却也对上司韶令一双微眯的深邃眸子。

被盯得胸口窒息间,江慈剑猛然反应过来。

跪在一片狼藉里,忙不迭双掌合十,半个身子都趴了下去。

“都怪我刚才多嘴,我,我会给你重新搭个更大更舒服的床,求你定要继续教我剑法!”

“……”司韶令面无表情看了看他,“好。”

“那床,我要这种。”

说着,竟就将他手中薄纸朝江慈剑一甩。

轻飘飘落在江慈剑疑惑抬起,早已被墨水染花的黢黑面孔,又滑落在他眼底。

可惜,没等他看清是什么床,从未见过的,两道激烈交缠的赤裸躯体便猝然映入他毫无防备的瞳孔。

那原来,是一幅司韶令亲手所绘的春宫图。

江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