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6页)
市舶司负责给出海的船只发放公凭,检验货物,搜检船员,抽成征收舶税等,相当于后世的海关。不过这会儿还没划那么细,不管是去南洋远航,还是北上去江南、京城等地的船只都一视同仁,外来船只也是如此。
所以广州市舶司的权力很大,捏着所有进出口船只的命门。
“难怪李老板这么有恃无恐呢!”刘子岳咬牙切齿地说。
是他太天真了。
他上辈子生活在法治社会中,而且还没遭受过社会毒打,这辈子前面十几年一直窝在玉芙宫那方寸田地之中,所接触的除了舒妃母子就他那几个兄弟,不管怎么斗,这么人都要脸,顾及颜面和皇帝,就算要给对方使绊子那也是做得相当隐蔽。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面对这样赤裸裸、有恃无恐的恶意和打压。
冉文清也被好好的上了一课,叹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经商也有很多门道,并不比做官轻松啊!”
你不惹别人,别人也会基于利益来搞你。
刘子岳点头:“是啊,是我小瞧了他们。”
封建社会下的商品经济并不是完全的市场经济,更何况就是市场经济中也有许多阴暗面,并不是如教科书写的那样公正透明简单。
“现在只怕是咱们找到了船也出不了海。”冉文清摇头道,“咱们得另外想办法,实在不行,只能属下出面找广州知府了。”
提举殷洪昌跟李老板他们是一伙儿。
在发放公凭或是验货时,随便使用一些手段,拖延个几日,又或是找他们货物船员的茬儿等,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刘子岳也知道这种情况。
只是找广州知府是下下策,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不受宠又没有任何实权的亲王,这些人对他很多面上恭敬,心底指不定怎么想的,明面上不敢给他使绊子,暗地里却未必。
就像当初的封州知府章晶明一样,嘴上热情周到,暗地里都敢勾结土匪抢劫他。若换了他其他几个哥哥,章晶明有这狗胆吗?
刘子岳深吸一口气:“不用,我的面子没那么好使还惹人笑话。这做买卖背后也得有些人脉和靠山,咱们也找一个就是,咱们不做仗势欺人的事,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我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于子林,请他帮个忙。”
于子林是地方有实权的官员,而且他还有一个声名赫赫被皇帝复用的老师,也算是朝中有人。他出面,广州的地方官员也要稍微忌惮几分,再有人打他们的主意都要掂量掂量。
当然,以后刘记商行也会打上陈怀义这一派的标签。但商行远在广州,能借陈怀义和于子林的光,实际上却不会受多少影响,对他们而言利远远大于弊。
“于大人仗义执言,又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他出面确实再合适不过。”冉文清也点头。
当天刘子岳就写了一封,简要地说明了他们在广州遇到的情况,请于子林居中帮个忙。
从广州到连州,再回来,就是一路不停歇,也得好几日功夫。
在等待期间,刘子岳还干了一件大事,他让黄从严去广州知府衙门将罗氏造船厂给告了。
靠山要请,但同时也要让人知道,他们刘记商行不是那么好惹的。
既然罗氏造船厂背信弃义,不按期交付船,那就要承受违约的后果。
罗英才当天就得到了消息,眉头紧拧了起来,叫来田管事没好气地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跟刘记商行的人谈得好好的吗?他们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去衙门把咱们告了?”
田管事也很懵逼,当天黄从严还挺好说话的啊:“小人,小人也不知,那黄从严从未提起过。”
罗英才揉了揉眉心,头有些痛。
见状,田管事佝偻着腰,上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讨好地说:“少东家,这事就算是咱们不占理,但咱们也有正当的理由,也答应了赔他们损失的钱,就是官府宣判也顶多就是赔他们银子的事。”
本来他们少东家就准备赔两百两银子,刘记商行这简直是多此一举。
罗英才想想也有道理,皱眉道:“他们要告就让他们告吧,回头官府招去问话,你如实交代,该赔多少银子咱们赔就是。”
反正也不是他们出钱,李老板早承诺了,这些钱都由李老板他们出。
田管事应下。
主仆俩都没太把这当回事,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错了。
因为第二天,大街小巷传出了不少关于罗氏造船厂的流言蜚语。
“听说了吗?罗氏造船厂的木板以次充好,拿废弃的去造新船,被买家知道了,双方正要对簿公堂呢!”
“不是,不是,是罗氏造船厂的船有问题,付了钱也没法按期交货,正在扯皮!”
“你知道什么?我大姨家三表哥的妹夫的表弟就在罗氏造船厂当匠人,听说船好好的,临到要交付了,又突然叫他们这些工匠把船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