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页)
但是鹰司什么都没做,他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
一个男孩子如果太爱哭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所以鹰司最激烈的情绪仅仅只是到发怒。他会大喊大叫,但是不会哭。
可是自从遭遇变故之后,他好像除了哭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能够宣泄情绪的方式。他根本不知道眼泪是从哪个器官里制造出来的,变成这种畸形的机器之后,也可以拥有人类的眼泪么?白允慈拆掉他一只胳膊的时候他难过急了,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为什么还要被这么苛刻的对待?
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因为从别人的眼睛中,他从能看到那个畸形的需要被怜悯的自己,这让他变得更加敏感脆弱。在这里,他其实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每个人长大的方式或许都不同。”何寻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鹰司,低声说,“一定是因为你可以把坎坷变成历练,所以才会被赋予这种方式。十六岁的小男孩儿要学会开始变得坚强,但是在天亮之前,你可以哭,可以大喊大叫耍无赖,也可以砸东西,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终于,鹰司卸下了手里的力气,可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生平第一次如此安静,如此沉默。
哭也无声。
一入夜,落雪镇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十来度,杨禁站在旅店里,看向外面更加肆意的风雪不禁有些忧心忡忡。那些稀稀疏疏的房子被风雪所遮掩,零星亮着的几盏灯像是鬼火一般,摇摇曳曳。
“这里还真是很……自然。”杨禁抬头,透过窗户看天空,“人少,无需什么人造天空,雪大到天空的颜色好像都变了。”
“你能不能不要乱发感慨了?”孟蝶说,“雪下这么大,你不怕明天我们都被埋了么?”
杨禁扭头笑了笑:“比起被雪埋,更棘手的事情是千帆吧?那几个人很明显是来执行任务的,这么久联系不上,下一波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喂,瘸子。”孟蝶叫栾沉,“你们圣地人打算什么时候来?”
“你的问题都这么直接么?”栾沉笑道,“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们呀。”
“放屁!”孟蝶拍桌,“我可以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拧断,你要不要在试试联系他们?”
栾沉仍旧气定神闲地说:“那你真是太叫我为难了。”
展枫走到孟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蝶,说:“我觉得你有必要看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们虽然短时间内不得不坐下来好好说话,但是我们不是朋友,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向你……你们透露太多的东西。”
孟蝶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勇猛战士,是战场上最锋利的矛。可她直来直往的性格不适合处理谈判关系,反而会激化更多的矛盾。
杨禁想要阻拦孟蝶,但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孟蝶就抢先对展枫说:“那我可以把你打到愿意说话为止,我们现在三对二,你们两个残废有什么谈判的筹码?”
“是么?”展枫看向坐在远处的白允慈,又看向杨禁,目光中是无限的冰冷。
没想到杨禁却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我觉得要真到这一步了,也就太没意思了。”
“杨禁,我没有在跟你们开什么玩笑。”栾沉说,“我可以向你们坦白任何事情,因为我觉得很多都不能算作是秘密,同样的,我们的所站的立场终归不同,到这个份儿了在乎试图说服对方也有些天方夜谭。就像圣地跟洲际同盟之间无法和解,圣地内部几番力量彼此之间也无法和解一样。”
杨禁回想起之前春明市那番遭遇不由想要叹气,如果他没有让时一羲单独去行动的话是不是……往事不可追溯,一切也没有如果。
“圣地……也许后面确实做了很多控制之外的事情,但是它一直以来的核心都没有变过。”栾沉说,“我们厌倦了这种几乎没有任何偏差的生活,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要强迫他们忘掉原本属于自己的语言、文化甚至是性格呢?大家都是一个样子,世界确实是在某一个节点里快速发展了。然而,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在一滩浑水里无限过滤一样,当水足够清澈的时候,也就不会再有鱼的生存空间了。到那时要怎么办?自我毁灭么?”
所以那些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的“鱼”们组成了圣地这个组织,起初他们无法跟洲际同盟抗衡,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洲际同盟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坚不摧。
而且人的意识是会随着社会的变动而变动的,局势紧张的时候,人们的意志会无比高度集中,但是当社会进入到一个平稳期,各种各样的想法也就迸发了出来。
于是,才有了奥罗拉那样盛大的游行。表现的“和平”在分化,这也适用于圣地内部。栾沉一派始终希望能够通过人类自身的力量去做对抗,这就跟生病一样,率先启动的也是自己的免疫防御系统。这样不断经过斗争打磨过的人类个体,才有更近一层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