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5/5页)

谷平一垂头耷脑,“知道了。”

“好,放堂!”

说完,江先生抚了抚身上的儒袍,抬脚走了出去。

院子里种了一株玉兰树,高数丈,枝叶繁茂,金秋的艳阳透过树梢落下,在地上投下斑斑光影。

风来,树摇影动。

“先生,叨扰了。”前头,一位穿青色儒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回过头。

只见他手中持一柄折扇,瞧见江先生,乌木的折扇阖上,恭恭敬敬的冲江先生行了个礼。

“免了免了。”江先生连忙伸手扶住,“若南今儿怎么来了?”

严若南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子,递了过去。

“先生,这是我前些日子做的文章,还请先生帮忙指点指点。”

江先生:“惭愧惭愧,指点谈不上,若南如今也是秀才之身,我也只是秀才之身,指点一词,着实不敢当!”

严若南:“先生此话差矣,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南自小蒙先生开蒙,取得秀才之名都有赖先生教导,中间也是有颇多的侥幸。”

说着说着,他眼里有莹光闪闪,面有激动之色。

“而且先生的才名,祁北郡城谁人不知,要不是先生志在教书育人,凭借先生大才,不说举人解元,就是金榜题名,暮登天子堂,那也是如探囊之物。”

“谬赞了谬赞了。”江先生抚了抚须,“那我便托大,为若南的文章观上一观。”

他将那卷子接过,往宽袖中一塞,笑道。

“不说指点,只说切磋一词,请。”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引严若南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严若南笑了笑,折扇一撑,抬脚跟上。

在经过私塾时,只听里头的少年郎闹哄哄,有兴奋得失真的声音传来。

“平彦,你方才运道正好,都解读得乱七八糟了,先生还没有打你,铁定是你阿娘前儿拜拜的神仙好!”

“去去去,浑说什么呢!我还宁愿先生打我呢,这抄书百遍是断手,挨戒尺是手肿,两个也没差多少。”

“还是有差的。”说话的声音有着同情,“你忘了你上一回了?就是被打成猪蹄儿,那也是要抄书的,那才惨,又断手又成猪蹄儿,惨惨惨,真惨,怎一个惨字了得!”

谷平一:“……不说了不说了,院子里的胖橘在等我回家呢。”

严若南在听到那一声平彦时,整个人就僵在那儿了。

金秋的八月,艳阳还晒得叶子打卷儿,他的背后却沁出了冷汗。

江先生见人没跟上,不解的回过头。

他抚了抚山羊须,瞧见严若南好似白了一些的脸色,几步又走回来了,目光上下打量,关切不已。

“若南,可是有哪里不适?”

严若南勉强的笑了笑,“没事,先生,我就是走得急了一些,腿抻了一下。”

江先生没有怀疑,“是,你们这个年纪还在长个儿,平日里要多吃些肉食,晒晒日头,过段时日不长个儿了,还会想念这长个子的腿疼呢,哈哈。”

两人一道往前,严若南状若不经意。

“先生,您方才惩戒那叫平彦的孩子了?”

“嗐,哪里是平彦,是平一,叫做谷平一,是五象街米行谷老板家的独子,贪耍得很,平日里惯爱招猫逗狗的,聪明是聪明,可惜啊,那心思就没在读书上!”

江先生摇了摇头,下一瞬,因为严若南的一句平彦,他拧了拧眉,捻着山羊须想起了几年前在他这儿求学的平民家小子,卫平彦。

他忍不住心里叹息了一声。

那孩子的资质着实不错,可惜,就是命不好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