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笑话(第2/3页)

谁也没想到,那把尖刀竟把他整个手都钉死在墙上,不仅刺穿他腕骨,还造成他永久性的神经损伤。

后来,女孩儿安然无恙,伤人的病患也因此入狱,顾翌安虽然受伤,但经过复健,到底还是重回了手术台。

只是一场意外...

甚至除了顾翌安手上留下的前后两道疤,这一切几乎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一样。

可是——

俞锐下颔肌肉咬得发硬,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死死地盯着顾翌安。

僵持,沉默。

攥住顾翌安的手不自觉地太过用力,以至于顾翌安那只手从手背到指节全都充血胀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倏然将顾翌安手给松开,跟着后退两步,用尽力气,狠揣一脚,踢开满地的易拉罐。

霎时间,一阵叮呤咣啷刺耳又尖锐的金属声,同一时间响起,又跟着滚落一地,彻底撕破这周围沉默的夜空。

俞锐眼睛猩红,眼波里盛着一地碎片。

“我逼你走,不是让你去受伤,”他颤抖着从牙关里逼出一声怒吼,“更不是为了让你连手术刀都拿不起来!!”

那是顾翌安的手,那是天生就为手术台而生的手,他甚至把那双手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意外两个字,能够说服所有人,却根本说服不了他。

他就这么看着顾翌安,指着自己,嗓音破碎:“我现在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就他妈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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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第五年。

俞锐安排好一切,飞往美国。

朝思暮想的人,马上就能见到,曾经无数次压抑,无数次堆叠的想念也随之倾巢而出,怎么都压不住。

可谁能料到周远清却在这时候忽然病倒,陈放又恰好远在欧洲进修,于是科里一通电话就将俞锐拦截在转机途中,同时打碎他所有期待和幻想。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

大洋彼岸,顾翌安其实已经拟好离职申请,递交给行政部门审批,就连霍顿开出丰厚的薪资职位都没能打动他留下。

可能老天爷偏就爱开玩笑,辞职的前一天,他最后一次查房,却遭逢那场意外。

至此,他回国的计划不仅彻底破灭,致命的手伤更是让他差点就此离开手术台。

出事后,住在医院康复中心的那段时间,顾翌安始终都是沉默的。

他在花园长椅上坐着发呆,在湖边榕树下站着发呆,在深夜无人的窗前发呆。

伤口渐渐愈合,可神经断裂是永久性损伤,他不断复健,每次练习都出尽一身冷汗,却连右手握拳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重新拿起手术刀。

有一点,陈放哪怕不说,顾翌安也很清楚。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关于他的一切,俞锐都看得太重了。

也许是他以前做得太差,连合格的恋人都称不上,以至于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他竟让俞锐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他的学业跟事业,他的前途和理想,以及顾景芝对他的期待,每一项都可以排在前面。

唯独感情,落在了末尾。

对顾翌安来说,手伤以后,职业生涯被断送并不是他最不能面对的,无法重新走回俞锐身边,无法面对俞锐的失望和难过,才是他最无法想象的。

五年前的这一刀,刺穿顾翌安右手,结成的疤无论如何骇人却是有形的,是长在手上,顾翌安看得见也摸得着的。

可五年后,无形又精准地扎在俞锐心里的,狠狠的这一刀,顾翌安看不到也摸不到,甚至连如何让它愈合都不知道。

——

那晚过后,俞锐连续好几天都泡在医院,不是出门诊,下病区,就是在手术中心泡着。

到了晚上也不回杏林苑,实在撑不住了就睡办公室沙发。

平时也不再赶着饭点去八楼,不再跟顾翌安同进同出,没事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

哪怕顾翌安好几次找他,他也刻意躲着,避而不见。

这天,午休时间结束,陈放套上白大褂,路过俞锐办公室看到门没关,于是伸头往里瞅了一眼。

顾翌安独自坐在沙发上,歪头靠着椅背,看着像是睡着了,眉心却蹙得很深。

他走进去,扫眼小圆桌上摆好的饭菜,又伸手碰了下餐盒边缘试温度。

可哪儿还有什么温度啊,凉得都快成过夜饭了,面上却还一口没吃过。

听见动静,顾翌安缓慢地睁开眼,本以为会是俞锐,看到的却是陈放。

失落的眼神收敛得很快,却还是被陈放捕捉到了。

陈放没忍心,跟他说:“别等了,师弟今天手术得一天,估计到下班才能结束。”

顾翌安捏了捏眉心,坐起来,拿上筷子,却没什么胃口,胳膊搭在桌面上都没动。

“菜都凉了,”陈放叹口气,“我叫人帮你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