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四伥鬼(六)(第3/3页)

徐千屿立刻将碗捞回来。谁叫她不是水灵根呢?

拿勺刚要舀,却见那酒面上不知何时已结了一层薄冰。

她赶紧舀进嘴里,那薄冰化得极快,她刚抿了一口便全化光了。虽如此,徐千屿毕竟咬到了冰,心满意足,便笑了:“谢谢哥哥。”

那笑明媚耀眼,沈溯微装作听不懂她说什么,将目光转开。

这一碗喝完,徐千屿也有些上头,端起壶复要斟酒,晃了晃瓶,脑中一嗡。

酒壶空了。

她只饮了三四杯,单靠她一人,是不会这么快喝空的。

除非,方才倒给沈溯微的三杯,确实是酒,他却说是茶。

她骤然看向沈溯微。

二人饮酒的杯是大琉璃盏,他饮满三盏,原来也不是毫无反应:他唇色比平日更红,那漆黑的眼中亦叫水色柔化,是蓬莱蒙蒙雾晕开,明月含情。

裹在外层那朦胧冰壳好似融化,内中旖丽无意透出来,叫她看得分明。

但他神态仍如往日自持,坦然回视,似乎并不怕破道,更不怕她发现他在作弄她。

前世她从未见过师兄失态。而师兄自知破道,却毫不忸怩地看着她,竟有种以退为进的锋锐之感。

徐千屿心内有种异样感觉漾开,转开目光,她夹了几块酿鸭啃着,但也没尝出味道。

她心想,总归登大道之人灵台清明,不会有模糊不清、若有似无之处,大约是她喝得太多,思维发散,感觉错了。

她费力去想,思绪却绞成一团,拆不开了。

等她吃完已经很晚,沈溯微见她两颊通红,目光散漫,显然是醉了,便道:“郭义体内刚刚驱了魔,还需静养,你便睡在我这里,我睡在外间。”

徐千屿说好。

徐千屿醉了,原也分不清她的房间和郭恒的房间。

因为沈溯微派小厮去郭义那儿,将赵明棠用的梳头水、雪花脂等瓶瓶罐罐全都取了来,摆在书桌上,她便以为这是她的房间了。

徐千屿坐着拆发,拆到一半,忽而发现郭恒的房间没有镜子,对着木窗梳妆,看不见自己,叫她很不满意。便勾了一坨雪脂,涂在脸颊,起身走到沈溯微面前,仰起脸。

沈溯微知道这便是要帮她抹的意思。

以前做“姐妹”的时候,她困了烦了,时常这样叫人代劳。

但如今男女有别,不便动手,他便退了一步。

徐千屿发现对面推诿,很是不快,又向前走了一步,仰起脸:“帮我涂。”

沈溯微将她的手拉起来,轻轻摁在脸上:“自己涂。”

徐千屿甩开手,不高兴道:“你大胆,躲懒就算了,竟敢反过来使唤我。”

叫她一路追着,退至阁子一角,沈溯微半推半就地伸手,抹了一下:“好了,剩下你自己……”

话音未落,徐千屿突然扑进他怀里,推得他向后倒退两步,撞上屏风。他想将她拆开,徐千屿已抱住他的腰,死不撒手。

此状落入小厮眼中,吓得他三魂走了七魄,两腿打颤,以至于沈溯微摆摆手叫他离去时,他立刻跑离了室内,还不忘将门掩上。

沈溯微垂眼,徐千屿口中胡乱唤人,一会儿喊娘,一会儿喊姐姐。

她如今虽是筑基第九层,但元婴初现,感官更加敏锐,能窥破化形,循着气息辨人,意识不清时的直觉尤其精准。

她只觉眼前人腰身劲瘦,摸起来有些硬,不似先前柔软,但气息仍然引人依恋,便搂紧不放。

沈溯微如同拆解藤蔓一般耐心地拆她的手臂,四角都撬不动,拆下这边,缠紧那边,半晌一无所解,亦是憋闷,竟忍不住笑了。

如火树银花,自面上一闪而过,隐没在黑夜里。

他将她下颌微抬,竟破天荒地感到一丝幽微的紧张。

他已经被徐千屿抵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便就着这个别扭姿势,静默地给她涂抹雪脂。

徐千屿脸上落下些微凉的触碰,那人动作小心生疏,但能感觉出耐心认真,她便颇为受用。待涂完了,她道一声谢,掀起帐子,自去睡了。

作者有话说:

岛:使坏:)

微:报复回去 ^-^

岛:颐指气使

微:半推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