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玉真甜

辛钤方才踏进寝殿,便觉出些不对劲。

夜色渐浓,红烛光晕煌煌晃荡在少年深棕色的瞳孔,小家伙眼帘一霎,明显是听见自己脚步声了。

但燕泽玉却并未抬头看他。

少年仍旧四平八稳地盯着手中书页,仿佛书中情节分外吸引人似的。

可辛钤明明自己昨日布置的任务是看《增广贤文》。山水银是碧池

里头都是些繁文讲义,平素最不讨燕泽玉喜欢。

怎么今日看得兴起?

辛钤心下划过一丝疑问,挑眉,扫过一旁噤声侍立的金戈,以眼神询问。

金戈当着太子妃的面也不好开口,面色凝滞,有苦难言。

下午太子妃殿下和那费家公子之间的气氛,他至今不愿回想。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从前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时候,也没发觉这费大公子这么主动呢?

奇哉怪哉。着实令他不解,还是等会儿去问问白棋罢。

“小玉看什么呢?”

熟悉的低磁声线响在耳边,男人暗纹重波海浪的衣角在视野中晃过。

燕泽玉表面是在看书,实则,从辛钤进门以来他都心里留意着对方的举动,自然知晓是对方走近了。

烛光被挡住。

连带著书页上的文字也黯淡下去,模糊看不清楚。

燕泽玉盯着昏暗的字迹,也不知怎么的,心底蓦地涌上一股烦躁。

这股情绪来得突然,像是夏日里晴天骤雨,不给人一点反应机会,豆大雨点便已经噼里啪啦落下。

他将书页合上,用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淡淡抬头回望着辛钤。

书籍封面露了出来,他又故意往上抬几分。

“昨日你叫我看的《增广贤文》。”语气不太热络,像是随口的敷衍。

燕泽玉其实在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后悔了。

明明先前打算得好好的,他本想若无其事把这事儿揭过,那费西元也没说别的,自己紧抓着不放,倒像是深宫后院中被分了丈夫宠爱的妒妇似的……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脾气。

或许在不熟稔的外人面前还能忍耐几分,等他真正望向辛钤那张俊美得有些招人的脸的时候,他的确忍耐不了。

煌煌烛火燃在辛钤身后,逆光的角度,男人鬓角边稍微扬起的碎发都被光线勾勒得隐约发亮。

穿堂风过,烛光微微晃动,对方落下的剪影也随之摇曳。

像一幅流动的绝美画卷。

从喉咙挤出声哼气声,燕泽玉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睫羽轻抬。

“费西元是谁?”

话音刚落,辛钤眉峰皱起,须臾,才恢复平和。

“你怎知他名姓?今日去哪儿玩了?”

说罢男人解开外袍随手搭在了屏风架上,又走过来将他手中的书本抽走,翻了翻。

似是对费西元这个名字不甚在意。

但他明明瞧见辛钤在听见‘费西元’名字时快速蹙眉而后掩去的动作。

胸口像是蒙上层薄膜,沉闷得厉害。

差点没能维持住面上轻松的神色,燕泽玉微微仰视,盯着辛钤那双菱形狭长的凤眸。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费西元是谁?”

燕泽玉难得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辛钤翻书的手稍顿,思忖半刻,将手中的书放下,也以正经语调开口:

“费西元,繁城商贾大家费家的嫡出长子。现在翰林院当差,位职侍郎,昨日你见过的。”

“他是你麾下幕僚?”‘幕僚’二字在燕泽玉口中转了一圈方才说出来,意味不清,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厌烦。

辛钤琢磨着,陡然对费西元此人升起些杀心。

燕泽玉何时对旁人如此在意过?专程询问还不够,还似乎在与自己置气。

费西元,

该死。

舌尖顶动锐利的犬齿,有些许刺痛,辛钤视线沉沉扫过小家伙左耳耳垂上猩红一点和立领衣料掩盖的后颈。

如果现在撩开衣领,他便能瞧见那白瓷似的皮肤上映着的新鲜齿痕。

他昨晚亲自咬的。

辛钤的沉默落到燕泽玉眼底,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怎么,难道不只是幕僚?

唇瓣被他无意识中抿得泛白,手心也湿乎乎的,出了层密匝匝的细汗。

燕泽玉浅浅吸了口气,复又呼出,终是开口道了句:

“辛钤。”语气比先前更为寡淡,暗含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愠色,“小厨房做了桃花糕,用些罢。”

其实着桃花糕不全是小厨房做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小皇子撩起衣袖,亲自跟厨房嬷嬷学了一下午,失败多次之后才出了这几块。

勉勉强强能摆一碟。

燕泽玉怕辛钤回来晚,糕点变凉,叫人拿温水一直烤着蒸笼,这样不太干也不会冷。

须臾,金戈招呼小厨房的人将糕点端了上来。

桃花香气蔓延开来,清雅馥郁,很是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