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旧瓶新酒(第3/4页)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慕师靖已经睡着,明明她稍稍用力,就有可能掐断对方的脖子,但她怎么也提不起动手的勇气。

她并不惧怕血誓,因为她早已把身体改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模块,她立誓的是右手,如果她真的下了杀手,血誓反噬时,她把右臂卸了,让它独自去承受血誓反噬就是了。

她对于血誓的破解之法是慕师靖所不知道的,她相信,慕师靖迷信于血誓的力量,早晚会付出代价。

可即便如此,直到最后,殊媱也没有动手。仿佛只要她真的动手,这个鬼魅般的少女就会睁开眼,问她端着一把刀做什么,是要进献给她吗......这是她想象中的画面,她被自己惧怕的想象禁锢了。

殊媱安慰自己,她这是在隐忍,是在提防陷阱,待时而动。

可无论她怎么安慰,心中都有抹不去的悔恨。

回去之后,她病了一场。

这是灵根过度使用后感染的病症,会直接危及生命,她强忍着剧痛上完了原面教的早课,然后寻了个无人的雪地,将自己深埋雪里,低吼着打滚,仿佛中了毒箭的野兽。

她时而浑身滚烫,时而寒冷彻骨,不断变幻的冷热刀子般切割着她,将她的意志一寸寸敲碎,她甚至多次想要自杀,让死亡切断她所承受的痛苦。

殊媱第一次觉得,她要死了,活活病死。

生命垂危之际,慕师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一瓶丹药扔给了她。

正是珍贵的培灵丹。

殊媱接过培灵丹,发疯似地将它往嘴巴里倒,连吃了四颗之后,殊媱的病症终于被压了下去。

她虚弱地坐在雪地里,对慕师靖道了谢。

“不必谢我,如果没有我,你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不是么?”慕师靖问。

“......”殊媱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以你的性子,想必以前玩弄并杀死过不少人吧?”慕师靖又问。

殊媱沉默良久,说:“都是他们该死。”

慕师靖也没有质疑什么,她只是说:“你以前能轻而易举地杀人,并不是你有多么厉害,只是敌明你暗罢了,你知道得多,杀人当然更容易,久而久之,你会将自己屡屡成功的杀人归结于你的聪慧,但你要明白,屠杀蝼蚁与老鼠不是本事,总有一天,你是要光明正大地面对你真正的敌人的。”

慕师靖看似是在对殊媱说话,实则也是在反思过去。

当初在有鳞宗,她轻而易举地玩死过一对姐弟,当时的她为之满足、得意,但这其实没什么好骄傲的,与其说是自己厉害,不若说是敌人愚蠢。

当她能洞悉敌人的一切想法后,胜利就是唾手可得之物。

她杀人的方式再花哨再妖孽,也无法证明她的强大。

之后面对林守溪与其他敌人时的吃瘪也证明了这一点。更何况,真正的强敌是未知的。殊媱轻轻点头。

慕师靖坐在雪地里,眺望着那座被称为世界之木的神峰。

神峰的顶端被浓浓的云墓所笼罩着,无法看清上面的情形。

神峰之后,绵延的雪山山脉连成了神墙一样的屏障,将囚禁灰墓之君的死灵雪原与真国隔绝。

“回去别忘了写日记。”慕师靖说。“知道了。”殊媱乖乖颔首。

这一次,殊媱认真地写了份日记,她将这些时日遭遇的困难一一写明,甚至还将她给慕师靖按揉时,想过要杀她的念头也给写了出来。

慕师靖看到这里,却是摇头,说:“推心置腹地表明一两件事就想换取信任么,你这样的小伎俩不必用的。”

殊媱再被戳破心事。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好奇地问:“小姐是在教导我么?”

“不可以吗?”慕师靖反问。

“为什么......”

“再怎么说,你也是虚白的女儿,虚白生而不养,我却不能眼睁睁看你堕为邪龙。”慕师靖平静地说:“我会调教好你的。”

殊媱心头大震。

真国之人皆知龙主殿住着一位龙主,但除了极少数人,没有人知道住的到底是哪位,但慕师靖却一语道破了它的身份!

“你怎么会知道......”殊媱目瞪口呆,“你到底是......”

“我说了,我有龙王灵根。”

隔着白银面具,殊媱看到了慕师靖瞳孔中飘荡的白色光流,光流只有一刹,但她却像是瞥见了窥见了所有神圣与纯净的聚合之物。

殊媱跪在雪地里,缓缓提起裙摆,将手伸向大腿之间,小心翼翼地解下了那柄压在裙下的匕首,端在手上,递给了慕师靖。

这是臣服的象征。

匕首上犹有少女的体香。

“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帮你治好病的。”慕师靖接过匕首,轻轻拿在手中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