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李妩羞赧拍开他的手:“身上还未干净呢。”

楚明诚难受得紧,算着日子,自除夕之后已有月余未曾亲近她,醉醺醺地将脸埋在她脖间亲吻呢喃:“再过两日便要去平阳了,到时又好长一段时日见不到你。若不是此行不能带家眷,我真是一日都不想离开你。”

男人灼热的气息落在肩颈,坚硬的身躯紧紧抵着她,李妩神思也有些迷乱,搭着他的手臂柔声道:“我也不愿离开夫君。你这一去,只留我一个人在府中……”

她话未说尽,楚明诚却明白,伸手抚着她的脸:“若是担心母亲找你麻烦,不如回娘家住些时日?左右你也有些时日没回李家,正好趁这次多住两日,也好在岳父跟前尽尽孝道。”

夫婿如此体谅,李妩心下熨帖,将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明日身上应当彻底干净了,明日……明日夜里再由你胡闹,可好?”

楚明诚听得这话,愈发激动,直搂着她缠吻了好一阵,才强压下腹中躁火,哑声道:“阿妩可不要食言。”

“我何曾骗过你。”李妩握拳轻锤了他一下,将脸藏进了被子里:“现下快老实睡觉罢。”

因着饮了酒,很快身后就传来男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李妩于昏暗床帷间渐渐也平静下来,将近日之事在脑中仔细复盘了一遍,确定裴青玄八成不会再纠缠自己,至于余下两成可能——

大不了明日与楚明诚欢好时,她将门窗都锁死,连帐子都拉得密不透风,便是出了汗也忍着不叫水洗漱,反正现下天气寒凉,忍上一两回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就不信做到这个地步,裴青玄的眼线还能探听到什么——

又或者压根没什么眼线,只是自己杞人忧天,疑神疑鬼。

既打定主意,李妩很快也沉沉睡去。

鸳鸯被里卧鸳鸯,同一轮明月之下,长安皇宫内一片静谧空寂。

已是夜半,金碧辉煌的紫宸宫内仍是灯火辉耀。

在绿釉狻猊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沉香烟气里,年轻的帝王垂下眸,骨节分明的长指捻住明黄色暗云纹衣袖,稍稍一扯,粗大腕间系着的红绳便露了出来。

那条红绳许是戴得久了,亦或是饱经风霜,再不复鲜艳的红色,褪成灰暗的红棕,唯有细绳中串着的那一颗小小红豆,历久弥新,光润依旧。

长指抚上那颗红豆,耳畔仿佛传来少女清甜灵脆的声音——

“玄哥哥,这是我从月老庙求来的红绳,开过光,很灵的。”

“你可要想清楚哦,系上我的红绳,你就是我的人了,日后再不许摘下来……”

眉眼如画的小娘子认真给他系上这根红绳,又朝着天空双手合十:“月老在上,今日李妩给裴青玄系上红绳,从此我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呵。

攥着红豆的长指缓缓捏紧,如玉手背青筋凸起,连着骨节都泛了白,只稍微再用些力,便足以将这颗红豆捏作齑粉,然而昔日灞桥送别时,少女泪眼婆娑与他道:“红豆寄相思,你此去北庭,若是想我了,就看看这条红绳……我也会在长安想着你,盼着你。”

“玄哥哥,阿妩会一直等着你的——”

她朝他的马车不断地挥手,娇小的身形在暮色残阳里越来越远,而后彻底消失在尘烟里,再寻不见。

往事如新,帝王狭长的丹凤眼里暗欲翻涌着,几番撕扯挣扎,最后重重地阖上眼。

紧攥红豆的长指也松开,以掌心盖住,终是不忍。

刘进忠于一片压抑静谧里悄步走近,见陛下又看着那根红绳发怔,心下唏嘘,都说帝王多薄情,谁知他们这位主儿却是位长情的。

睹物思人,越思越伤,何必呢。

他躬身走上前,余光瞥过长长的御案,只见尚宫局递上来的选秀册子压在一堆奏折下,露出个红色的边角。这册子午后是如何送来的,现下便如何摆着,大半天过去,愣是翻都没翻一页。

得,看来太后这一场病白生了。

“陛下,已过子时了。”刘进忠佝着背,审慎地打量着龙椅上的帝王:“明早还有朝会,不如早些歇下罢。”

皇帝不语,半晌才掩了袖子,长指捏着眉骨:“户部什么情况了?”

刘进忠忙道:“如您所料,周广安将差事派给了楚世子。”

皇帝不冷不淡嗯了一声,正欲拂袖起身,余光瞥见刘进忠一副支吾模样,浓眉拧起:“有话就说。”

那不怒自威的凛然目光叫刘进忠双膝发软,再不敢迟疑,低着声音道:“派去楚国公府盯梢的线人回禀,说是近日楚国公夫人赵氏有些不寻常的动向……”

皇帝语调薄凉:“别搞不清盯梢的对象。”

“不敢,不敢……”刘进忠忙道:“实是这事与楚世子妃有些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