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捂住(第2/2页)

此话刚出,季念便余光瞥到谢执上前了半步,她不动声色地碰了下谢执,然后对范慎说道:“既然三公子都说了那是谣传,又何必在意?”

谢执看了她一眼,退了回去。

范慎却咄咄逼人:“可季掌柜身为女子,难道不知避嫌吗?”

“不得无礼!”范守承喝了声。

老爷子发起火来中气十足,可范慎就跟没听见似的:“季掌柜身为女子,提出和离在先,和离后还先后与嘉裕侯,和他,闹出这种传闻,本就不成体统!”范慎指了指谢执。

“而如今离觉春楼闹剧不到一月,你就与他同来同往不知避讳,说句不贞不洁亦不为过!”

哐啷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随着范慎落下的最后一个字,在地上炸开。

瓷瓶落地的瞬间,谢执将季念往后拉了拉,碎片在他和范慎之间崩裂开来。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唯有谢执淡淡扫过地上的碎片,又看向范慎:“抱歉,在下手滑了。”

方才那点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砸得七零八落,范慎木然地张张口,没说出话来。

都是文人,可谢执与范慎之间差的不止是他多读的那些书,更多的是年岁的磨练和他高于常人的眼界,他站在范慎面前,什么都不用做,便是能压过他一头的。

谢执踩在那碎片上,漠然地看着他:“三公子是先生的爱子,所以我不会多说,但季掌柜此次来奉的是今上的命,还望三公子日后说话能够——三思。”

谢执说自己不会多说,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需要多说。明明白白是在警告范慎,再多说一句便是在质疑皇上,已是不能更严重了。

一边的范守承从谢执很小起便见过,极少见他发过火,从来见谁都是淡然处之的,今日范慎话说得的确是难听,老爷子亦不想将场面闹得更加难堪,沉声喊了范慎一声:“去让下人来收拾一下。”

范慎:“我……”

范守承怒气重了点:“去!”

范慎出去后,谢执转身对范守承郑重地行了一礼,范守承拍了两下他的肩,深深看了他和季念一眼,也出去了。

人都散了去,正堂突然就空了。

瓷瓶中装的是块类似泥巴的灰土,摔在地上一片狼藉。季念从他身后转到面前,抓起他两只手看了看,又低头左右看了看。

谢执目光跟着她:“没事。”

季念依旧抓着他:“真的没事?”

“嗯。”谢执看看她。

季念才放开他,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默了默,却只是走近一步,将头抵在他肩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执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轻轻应了声,然后道:“想说什么就说。”

季念背脊僵了下。

其实她想问他,她明明都拦着他了,他怎么还是上前了,他和范大人认识那么多年,万一闹僵了怎么办。

可她额头抵着他,只摇摇头:“可你替我出头,我就只想领情。”

谢执顺着她的发丝摸了下:“下次遇到这种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季念两只手垂在身侧,维持着那个姿势,半晌,抬起了头。

谢执侧眸望着她的头顶,直到与她对上目光,看到她笑了笑:“你知道的,人前也好,人后也罢,比这难听得多的话我都听过很多,我都习惯了,日子长了便发现我也能变得没有那么在意。”

他看着她的笑,莫名觉得刺眼,他宁愿她此时眼圈是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

四目相对,谢执缓缓伸出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可是我在意,我想你以后听到别人骂你时,能像听到别人骂我时一样,脾气大点。”

季念不知怎么被他最后几个字逗笑,眼神瞥了下他覆在自己耳朵上的手:“那不能怎么办,像你教的这样掩耳盗铃吗?”

谢执看着她,似认真似玩笑:“我帮你捂,不能算掩耳盗铃。”

耳朵上温温热热的,面前人的声音闷闷的,不知是不是他有意放低,真有些听不真切。

但季念还是听见了,怎么也没忍住,仍由他捂着,笑了好半天。

似是情绪传染,谢执也浅浅勾了个唇:“有这么好笑?在想什么?”

她点点头,覆上他一边的手:“我在想,你怎么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