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闯宅(第2/4页)

成二走到一半,步子顿住,好半晌才回过身。

他端着药,又叹了一口:“三小姐,其实公子今天好一早便出门了,没成想刚一进城便撞上要出城的太傅大人,好半晌都没抽开身,不然公子哪会眼睁睁看您与嘉裕侯喝那杯酒。您别看公子当时拦着您时温言细语的什么都没说,可其实他见到您被嘉裕侯逼着弯腰拿酒的时候,拳头早就捏紧了。”

成二说完这话,也不敢多待,赶忙端着药走了。

望着成二来去匆匆的背影,季念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还是没觉得自己醉,就觉得一阵散不去的闷堵。

说来好笑,时机和造化没人摸得准。

她和谢执,好像总是差那么点。

比如刚刚,她就该把药抢过来的。

***

月色带来阵阵凉意,东侧的院子里,细细长长的一道影子映在一小片月光洒下的地方。

本该醒酒的人面朝着西边的那间厢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没动,夜风一吹,头猛地疼起来,倒多了点自己如今几分醉的自觉。

西厢房的灯始终没灭,窗上似影影绰绰映着里头人的身影,好像是坐着的,又好像是靠着的。

季念抬起手指,隔着好远的距离,一丝一丝地描摹着那道模模糊糊的轮廓。

视线微微移动,她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红痕。她定定地望了许久,直到手腕开始发热,这是方才谢执留下的。

突然想起,后半程他也是这么靠着的,阖着眼,从她身上慢慢靠坐起来,脸色苍白地抵在车厢背上。

稳住自己似乎都花了他很大的力气,她怕他的头撞到车厢的木板上,便拿手垫在他的头后,用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僵坐着,小心翼翼的。

可很快,他便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次和先前不同,很轻柔,怕弄伤了她似的,慢慢地从他头后拉下,放在他腿旁,然后,一直都没松开。

她维持着那个姿势,忘记了动,就看见他依旧闭着眼,磨靡着她的手腕,突然唤了一声:“令令。”

好久好久,没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了。

西厢房突然暗了下来,将季念沉溺的神思一把捞起。

她看见成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成二也看到了她,小跑着过来,跑到院中间那根白线处,踟蹰了一下,停在了那里。

他想喊,又不敢喊太大声:“公子没事,已经躺下了,三小姐别太担心了。”

季念将他的局促看在眼里,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成二挠了下头,又道:“我今夜在此处守着,就睡外头马车里,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天晚了,公子说,要是看到您还没睡,就让您早点进屋,我在这儿看着就行。”

季念方才烟熏过的眼睛还在发红,她吸了吸鼻子,背过身去,顿了顿道:“好,我马上就进去了,今天晚上便辛苦你了。 ”

背后成二应了声,她还是背着身,没动。

直到过了会儿,听到一阵离开的脚步声,她的眼眶才又红了点。

手边小石桌上摆着两坛酒,是苏翘给她留的竹叶青,她前几日带回来便随手放在了外头。晚上先是果子酒,又是那杯混着的酒,季念绷着的神经到了此时,已经松得一塌糊涂了。

所以在听到成二说,谢执嘱咐他出来找找她,让她早点进屋时,她眼眶一下就受不住地红了。

怎么能有这种人,自己烧成那样了,还惦记着她有没有好好休息。

怎么能有这种人呢。

良久,她仰起头又吸了下鼻子,然后垂头打开了那坛竹叶青。火辣辣的一口,直烧到心肝脾脏。

***

谢执睡得不好,这么多年了,他都很少病,可一旦发起热来,便会浑身乏力,连多走几步都会脱力。

人患病时意志总比平时弱上许多,谢执躺在床上没睡着,默默算了算日子。

都快三个月了,离约定好的日子也就一月了。

“也就”,他默念这两个字,低低地咳了两声。

有的人大抵不是那么想的,自打见面起她就在躲,好容易关系缓和了那么点,今晚又来了这么一遭,明日她还敢看他吗?

莫说明日,今晚自己烧成这样,她还算着半步都不踏入西院。怎么这些话她这么听得进去,说别的她就只会拿和嘉裕侯成婚的事同他犯轴?

胸口像被压着似的,谢执闭上眼喘了口气,按了按眉心,侧身换了个稍微能入睡的姿势。

谁想他刚翻过身,就听见屋外想起一阵杂乱的步子声。

他微微蹙眉:“成二?”

话音刚落,门冷不丁被人推开了。

成二虽大大咧咧,但该有规矩的时候从不会乱。

谢执眉心一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刚要去看是出了什么事,突然见推门那人抱着个酒坛子,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