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一)(第2/5页)

“不管你这才怎么歪缠,我都不会再纵着你了。”楚瑶光板着脸警告妹妹,“最近神州上并不太平,你这点修为还不够人家一次算计的——楚如寿,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阿同嗤之以鼻,“别叫我楚如寿!我才不要回去,我和我师父一起走,安全得很!”

陈献正和孟华胥吵着,听到这里忽然一转头,狐疑地盯着阿同,“为什么瑶光叫你楚如寿,老头却叫你楚天同?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阿同叉腰,对这个实质上有师兄资格的人不假辞色,“我当然是叫楚天同了,谁要叫楚如寿?”

陈献听不明白,朝楚瑶光看去。

楚瑶光不由一阵蹙眉,伸手揉了揉眉心,她一向聪慧机灵,可偏偏对上妹妹时没了从容,反倒也终究像是寻常年轻少女一般沉不住气,乱了章法。

“我们家嫡系弟子都以天上星宿为名,我叫瑶光,对应的便是北斗第七星,至于楚如寿,她对应的应当是南斗第四天同星,只是她资质不好,于仙途上恐难有成,家里长辈只盼她长命百岁、安稳一生,南斗又称延寿司,于是就叫她楚如寿了。”

平心而论,楚家长辈对后辈只求安康的远景自然是好的,然而落到阿同身上,亲姐姐是家族钦定的大小姐,轮到她却成了只要活得久就好,自然极不平衡,随着年岁渐长,一气之下就打算离家出走了。

幸又不幸的是,阿同遇见的是孟华胥,这老头说可靠是很可靠,照拂她一路,又教她许多小手段,让她颇多成长;可要说孟华胥不靠谱,那也是当真不靠谱,寻常人遇见打算离家出走的小孩,总归是拦下来送归家中,偏偏这老头拐过离家出走的陈献,又一回生二回熟地把阿同带上路了。

楚瑶光听完始末,简直像是一个头两个大,眼神复杂地看看孟华胥,想斥责两句,可又想到阿同安然无恙多亏了孟华胥照拂,一时不知道该谢还是气了。

沈如晚推开雅室的门,偏头看这几人,只觉自己并不是出来查明七夜白的真相,反倒像是来给人带孩子的,而且一带还是四个。

她抬眸和曲不询对视一眼,忽而伸手揽住阿同的肩膀,没怎么用力便轻飘飘地把后者带到身边,把阿同吓了一跳。

“坐。”沈如晚神色淡淡的,仿佛半点没见阿同的惊吓,掌心用了点力,阿同便再自然不过地坐在了位置上,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今日请前辈一叙,是为了七夜白的事。”她一开口,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清冷肃然之感,让人不觉住了口去看她,连吵嚷声也倏忽停了。

孟华胥终于不和陈献斗嘴了。

他静静地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目光炯炯有神,细细地打量起沈如晚和曲不询的模样。

“还未向前辈说清我们的来历,我姓沈,沈如晚,自蓬山来,曾掌碎婴剑,或许前辈听说过我的名字。”沈如晚神色端凝,望了曲不询一眼,言语到唇边,顿了一瞬,“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兄,曲不询。”

孟华胥没听过曲不询这个名字,但“碎婴剑沈如晚”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忽地嗤笑起来,往后一靠,没一点矜持地半靠半躺着,毫不客气地说,“蓬山高徒能有什么好问我的?你们不是宁听澜的心腹爱将吗?这会儿来找我老头子,是当初从我身上榨取的好处还不够多,非得把我扒皮抽筋了才甘心?”

沈如晚眉毛微抬,情不自禁地向前倾去,专注之极地望着孟华胥,几乎是急不可耐地问他,“什么意思?这些年是宁听澜在种七夜白?他是怎么知道你会有这种花的?又是怎么从你手里拿到的?”

孟华胥没回答。

他狐疑地看着沈如晚,“你装什么装啊?你不是宁听澜最信任的手下吗?他还能不告诉你?碎婴剑都给你了,你可别否认,我可不信你和他没关系。”

沈如晚微微抿唇。

神州皆将她归为宁听澜的羽翼心腹,她从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可这一路走来,越是了解七夜白和往事,她便越明白这句“最信任”里的荒诞。

孟华胥见她默然不语,顿觉被他说破了真相,“嘿”了一声,露出一副油盐不进的神态来,“不管宁听澜现在还想干什么,反正我是不会配合他的——多年前他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干了那么畜生的事,不管现在他怎么冠冕堂皇,我都不会信了。”

“我知道你的名号,碎婴剑沈如晚,前段时间还在钟神山大闹天宫了一番,是不是?”孟华胥嗤之以鼻,“谁知道又是宁听澜在耍什么把戏——我就只是个会点奇技淫巧的老头子,论斗法,十个我加起来多半也打不过你,不过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大不了给你留一把老骨头呗。”

沈如晚微微蹙眉,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取信孟华胥,陈献已插嘴了,“老头,沈前辈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一起查七夜白的事,一路查到尧皇城的。钟神山本来也是种七夜白的地方,全靠沈前辈和我师父,才捣毁据点、扶住灵女峰,真的和那个宁听澜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