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3/4页)
不管如今朝堂局势如何,天下人对魏严骂声多少,但他的确是大胤官场上的第一人,他直接越过李太傅,猩红的官袍广袖盈风,步履从容步下下一段汉白玉石阶,也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一直到魏严走远了,李太傅身后的官员们才敢愤愤出声:“他魏严未免太过狂妄了些!这大胤皇室,如今可还姓齐!”
李太傅淡淡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守义,休得胡言!”
嗓音不大,甚至不见动怒,却吓得那名官员赶紧躬身作揖,连声道:“是下官失言……”
李太傅没再说什么,和身边的其他官员一道远去了,那名官员才胆战心惊地往身后的金銮殿看了一眼,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李家三代都已入仕,除了李太傅这个和魏严分庭抗礼的中流砥柱,远去西北的李怀安,李太傅还有几个儿子也在朝中做事,但眼下唯一还留在京中的,便只剩大儿子,也是李怀安之父。
李太傅父子二人坐上归家的马车后,其长子李远亭便道:“父亲,武安侯不攻崇州,转围康城去了,想来是看出咱们欲夺崇州战功,故意置身事外。但今日早朝上,陛下对武安侯却仍赞赏有加,言语之间,似有要将长公主下嫁之意。魏严还没倒,但陛下已开始忌惮咱们李家了。”
李太傅闭目问:“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李远亭有些艰涩地道:“娘娘她……还是没能有孕。”
李太傅是天子帝师,当年小皇帝为了扶持李家对抗魏严,立了不到十三岁的李家女为后。
但经年过去了,皇后一直都没有身孕。
李太傅问:“太医怎么说的?”
李远亭道:“太医也瞧不出是何病症。”
李太傅睁开眼,意味不明说了句:“陛下确实长大了。”
李远亭困惑道:“父亲这是何意?”
李太傅看着长子问:“你可记得,当年魏严,是如何在一众皇子中,选了毫无母族庇佑的陛下继位的?”
李远亭思量片刻后,面上陡然一惊:“是陛下故意不让皇后有孕?”
魏严当年选中如今的皇帝继位,便是看中他没有外戚,小皇帝要想坐稳帝位,就只能什么都听魏严的。
如此一来,魏严几乎是理所当然地架空了皇权。
小皇帝为求庇佑,在李太傅跟前装乖了十几年,如今也慢慢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在他多年扶持之下,李家在朝堂上已如日中天,小皇帝也怕倒了魏党,李家就是下一个魏党,所以不敢让皇后有孕。
毕竟他手中的大权还没收回,一旦李皇后有孕,将来他只要有铲除李家的念头,指不定李家会比他先下手,学魏严拥护小皇子上位。
李太傅没接话,算是默认了长子的话。
李远亭面露愤愤之色:“无怪乎陛下想将长公主嫁与武安侯,他这是想在魏严倒台后,用武安侯牵制咱们李家!都说鸟尽弓藏,魏严尚还把持着朝政,陛下都已待我李家至此,等魏严一除,我李家可还有立足之地?”
李太傅却是道:“罢了,自古帝王心难测。”
李远亭急道:“父亲,总得想想法子啊,陛下今日是如何待魏严的,只怕明日就得轮到咱们李家。”
李太傅悠悠开口:“这天底下,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不是还另有其人么?”
李远亭浑身一激灵:“您是说……皇长孙?”
李太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怀安在蓟州查到了些什么?”
李远亭反应过来自己同李太傅方才的谈话意味着什么,后背不受控制地爬满了冷汗,回道:“魏严能稳坐丞相之位这么些年,手底下的确有几个可用之人,贺敬元在蓟州十几载,竟无半点贪墨。怀安查了数月,只查到了年前魏严派了大量死士去杀的那一家屠户,案子存疑。”
李太傅动了动眼皮问:“那些死士,不是去杀武安侯的么?”
李远亭道:“怀安查到了蓟州府的出兵记录,魏严派死士前去时,贺敬元那边也调了兵过去相助。瞧着倒像是一个想杀,一个想救。但贺敬元如此行事,魏宣征粮在西北惹出祸事后,贺敬元八百里加急命人送了东西回来给魏严,魏严便丝毫没有怪罪之意。”
他看了一眼父亲的神色,继续道:“那屠户夫妇,卷宗上记录是死于山匪之手,但怀安后来审问了活捉的山匪,山匪们一致答并未杀害屠户一家。怀安深究那屠户的案卷,发现他是十七年前才回到清平县的,还带回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十七年前那名屠户所干的营生,都是借用了一名镖师的。”
李太傅道:“放眼整个蓟州府,能伪造户籍文书和其他履历文书的,也只有贺敬元才有这个权利。”
他看向自己的长子:“你是说,贺敬元在帮那名屠户隐瞒什么?并且还一直都在庇护那屠户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