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页)

阿朝便将昨日见到的那些珍禽异兽笑说了一遍,但将朝苑之名抹了去,那是她与哥哥的秘密圣地,又是那么大的手笔,传出去对哥哥不好。

不过说起那麒麟兽,阿朝倒突然想起来,昨日踩脏了哥哥的香囊,说要给他重新绣一个的。

原本彼此之间都坦然,可有了昨夜的梦,阿朝总觉得一针一线都掺了些不纯的心思。

崖香见她捧着绣棚,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想来是在纠结纹样,便走到近前提议道:“既然是给大人绣香囊,不如就绣姑娘最擅长的吧。”

她唯独擅长的就是鸳鸯,那是琼园的姑娘刻在灵魂里的纹样,可怎么能给哥哥绣鸳鸯呢?她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哥哥想要鸳鸯绣,来日自会有人给他绣。

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出现在他身边,成为他堂堂正正的妻子。

也许是他心仪之人,也有可能是旁人。

唯独不可能的,是她。

阿朝在纸上胡乱画了几幅绣样,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日她为躲那麒麟兽,几乎整个人挂到他身上,哥哥一直让她下来,她却还缠着他不放,当时没觉得什么,如今一点点回想起来,实在是羞燥难当。

等到手里的绣样慢慢有了形状,崖香凑过来瞧,不禁眉心一紧:“姑娘这绣的,不会是您口中那只长颈兽吧?”

阿朝点点头。

怕她们与古书上的麒麟混淆,阿朝干脆将那只罕见的珍兽描述成长颈兽,崖香脑海中便有了具象,看到这瑞兽长长的脖子,一下子就猜到了。

阿朝没有一双巧手,尽管今日才扎了两个针眼,可绣出来的长颈兽傻乎乎的,头上两根直挺挺的触角,黑黢黢的大眼睛,直梗梗的脖子,看上去有点呆滞。

越绣越灰心,心里有过无数个念头想要作罢,可一想到绣得难看也是好事,横竖哥哥也不会佩戴出去。

她绣的东西,不过逗人一笑罢了。

三日之后,这只长颈兽香囊落到了谢昶手中。

他看着这麒麟兽通天长的脖子,再加四只小短腿,沉默了足足片刻。

阿朝在一旁闷声用膳,见他一直在瞧,不禁有些羞怒,伸手便要夺来:“不喜欢还我,我送给旁人去!”

谢昶却抬手一让,攥紧手中的香囊,轻笑一声:“哦,你想送给谁?”

她不知哪根筋不对,张口便道:“太子殿下不是让我给他绣只香囊吗?他倒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悄悄给他,不叫太后知道。”

说完这句立马后悔了,她有些心虚地错开男人瞬间冰冷沉戾的眸光,默不作声地扒碗里的饭菜,却有些食不下咽了。

屋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她不敢抬头瞧他,怕他误会自己对太子心存念想,又气自己蠢笨,胡乱说话惹他不高兴。

静下心来想想,方才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其实也有动机,似乎就是想说些不好听的气气他,好让他把自己放在心上。

可越是这样想,就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脾气莫名其妙地上来,满身的荆棘对着自己最亲的人。

翌日,尚书房。

谢阁老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眉眼肃然,一双凤眸沉得厉害,通身的凛冽之气,教训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整个尚书房无不屏息凝神,谁也不敢窃窃私语。

太子战战兢兢写完课业,眸光微微一抬,那道绯红鹤补在眼前放大数倍,眼里却在同时撞进个诡异的东西。

悬挂在他腰间的那一枚……小怪兽香囊。

冷郁的男人气息中和了滑稽的香囊带来的不适配感,也沉沉地压在他笑穴上,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嘲笑谢阁老的香囊啊!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头顶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没……什么。”

太子头埋低,双手递上自己的策论,果然又被冷冷数落一通。

课后太子同陆修文说起那枚香囊,陆修文却沉默片刻,只勾了下唇角:“殿下觉得那香囊会是谁绣的?”

太子一愣,这绣工不会就是阿朝妹妹吧?

一想到出自她手,那奇奇怪怪的纹样似乎都变得可爱了起来,可欢喜过后,太子心里只剩一片空空荡荡。

再可爱的姑娘,终究不会是他的了。

绿树阴浓夏日长。

树上的青杏累累如珠,阿朝每每下学路过都不禁感慨,这若是等杏子全部成熟,阖府上下都分上一遍,也未必吃得完。

她伸手去够一处结满果实的低枝,想摘几个下来做青杏糖水解解馋,崖香便在一旁掀起围裙兜着,给姑娘放果子。

这一枝不算高,阿朝踮踮脚摘了几个下来,再要多些就只能跳起来摘了。

夏日衣衫轻薄,手臂抬起,宽松的衣袖直褪至臂弯,夕阳的余晖穿透青碧的枝叶,落在少女明晃晃的细白藕臂,细腻得凝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