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3/4页)

这么来来回回,就到了腊月十五。

府里的规矩,每个月月中给出下个月的月例,十二月各处的月例,府里上月已经给过,而临近春节,不止要拿出正月的月例,还有春节祭祀、节礼、节宴等诸多开销。

库房钥匙没在施晚意手里,没有印章施晚意也不能支府里公账上的钱,老戚氏闭眼装死,摆明了要施晚意掏钱。

此时才是正戏。

但各处,一直等到下午,都没等到月例送来,连外院陆侍郎那儿也不例外。

一时间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在嘀咕,大夫人是不是终于要跟老夫人杠上了。

老戚氏、祝婉君、戚春竹都派了人去施晚意那儿询问,得到的都是相同的话,“再等几日……”

他们哪等得了,这在陆家众人看来,就是她在故意拖延,免不得全都聚到正院来,想要老戚氏做主。

陆芮:“母亲!大嫂都说要给我做新衣服,现在还没见着,怎么出门做客!”

戚春竹愤愤:“母亲,这月例不发,正月如何过?”

祝婉君也苦着脸道:“母亲,二郎要与同僚人情往来,就靠这月例呢……”

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也都要与人交际,只是他们一个存着心事儿,一个自诩读书明礼,不好说长嫂长短,便都闭口不言。

堂屋里一片闹哄哄的,陆侍郎阴沉着脸。

老戚氏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耳朵里嗡嗡作响,“好了!”

众人闭嘴,她怒火朝天地质问:“施氏呢?怎么还没过来?!”

施晚意此时就在门口,一听见话,在门外就开朗地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随后便踏进门。

“你是怎么管家的?!”

迎头就是一声厉喝,施晚意瞬间住脚,乌黑的眸子呆呆地看着老戚氏,无害又可怜。

陆侍郎严肃地问:“老大家的,月例是怎么回事儿?”

施晚意故意小心翼翼地望一眼老戚氏,嗫喏:“母亲没给我库房钥匙和支钱的印章……”

陆芮性急,不管不顾地质问:“大嫂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母亲还会刻意不给你,让你用嫁妆填补吗?”

老戚氏眼一厉,理直气壮且不慌不忙地说:“我们陆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如何会惦记儿媳的嫁妆?只不过大郎的遗产也是陆府的,我想着你初上手,尽够用段时日了,没想到你……”

话到后来,她满脸伤心地低头,还作势擦了擦眼泪。

前朝今朝都约定俗成的规矩,女子的嫁妆是她自个儿的私产,但丈夫的钱财,属于家族。

这事儿传出去,施晚意不占理。

况且施晚意用这样粗糙的手段,传出去都得教人笑一句“无能”,名声好不了。

所以老戚氏有恃无恐。

戚春竹劝慰老戚氏几句,阴阳怪气道:“大嫂,你这心眼也忒多了!初初管家,都还没让人瞧见什么能耐呢,野心倒是都看见了。”

“你看母亲伤心的……”

其他人也不赞同地看向施晚意,责怪她的不孝。

陆侍郎也不喜她挑战陆家长辈的权威,眉头越发紧皱,眼神越发严厉。

演戏谁不会,施晚意还天赋异禀呢。

她也一脸委屈,“我还没说完……”

她相貌天然有优势,又没刻意压着嗓音,声音一出,仿佛被一群野兽包围、欺负的小可怜似的。

老戚氏沾眼角的手一顿,给戚春竹使了个眼色。

戚春竹立即便道:“大嫂你还好意思装委屈,你拿着长兄的钱,却故意拖着不发月钱,不是事实吗?”

陆芮附和:“也不看看府里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即便许多人都心知肚明,施晚意一旦填补了,现在是陆仁的遗产,往后可能就是她的嫁妆……

但她们此时义正辞严。

施晚意:“先听我说一句……”

戚春竹再次打断她,“真该问问施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施晚意像是受不了她们咄咄逼人,忽然爆发——

“能不能听我说完!”

“叨叨叨,叨叨叨!就你们能叨叨!”

戚春竹惊得瞪大眼睛,光张嘴发不出声音。

谁都没想到柔弱的施晚意会突然爆发,堂屋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施晚意知道,原身这温柔的形象在陆家是彻底捡不起来了。

不过捡不起来就捡不起来,走出陆家,她还是个娇滴滴的温柔娘子。

没人再打断她,施晚意这才转向公爹陆侍郎,“母亲没给我库房钥匙和支钱的印章,我也确实拿着夫君留下的遗产,可夫君那些钱早晚会用完,儿媳不想教母亲小瞧了去,就想着开源节流。”

“我好声好气地说给母亲、弟妹的,只不过是晚几日,何时就是故意拖着了?”

陆侍郎收起惊色,问:“如何开源节流?”

施晚意一脸“终于问到点上”的神情,眉飞色舞道:“我用我的嫁妆钱,在城南买了处大宅地,用夫君留下的钱做了三十架织机,又添了些钱,买了许多染料,如今已经招了三十多个织娘在织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