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问有答的才好。(修).

因是下午才启程, 太阳即将落山,又兼大雨,提前住进了客栈。

谢揽从前常年在外跑,住店事宜都是他一手操办。

冯嘉幼和他住同一件房, 这关外的客栈环境都比较简陋, 屋内陈设不多, 但还算干净。

她先进了房间,站着不动, 等着谢揽关起门来给她道歉。

结果谢揽回房之后将背后的刀解下来随手一扔, 看也没看她一眼,躺去床上, 枕着自己的手臂。

冯嘉幼揣着情绪一言不发的在凳子上坐下。

心口有些痛,伸手捂了捂, 手发麻。

许久。

谢揽撩了下床幔看向她:“ 客栈里没有卷宗给你瞧,你打算瞪着眼睛干坐一夜?”

从被他扛上马开始, 冯嘉幼忍了一个下午, 实在忍受不了他这幅恶劣的态度。

她起身质问:“你究竟在恼我什么?我是真的不懂, 好端端的, 怎么一夜过去, 你像是变了个人?”

谢揽心道你可总算想起来了,“我昨天早上开始变, 你今天晚上才想起来问?若我没有追上来, 那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问?”

“我凭什么要问你?”冯嘉幼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

前一晚难受, 他还知道哄, 夜里她心痛的大半宿没睡, 早上起来他还对她爱答不理的, 她招谁惹谁了,“总之不是我的错。”

“还记不记得我找你要刀那次?”谢揽这话已经在心中憋了两天,“我本打算杀出京城回来西北。是你拼命拦我,还和我约法三章。你说你有心病,就是我们夫妻往后不可负气分离,以免留下遗憾。我当时正是因为你这话才决定留下来,结果你呢,你自己可有放在心上?”

当时他负气要走,她诅咒发誓的留。

现在他负气说不回,她完全视而不见。他喝了一夜闷酒,第二天不多说话。她瞥他一眼,问都不问一句。

原因想来伤人,从前她以为他是天命,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被舍弃的工具罢了。

听他提起约法三章,冯嘉幼喝水的动作猛然一顿。

不可负气分离,的确是她一直以来对夫妻关系的认知。原来很多道理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

冯嘉幼意识到对着亲近的人她很容易迷糊,越亲近越容易迷糊。

“是我错了。”冯嘉幼从迷茫中惊醒,连忙摆正自己的态度。

乍一听她认错,谢揽不太习惯。

冯嘉幼道:“两次是有差别,但绝对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差别。”

谢揽听她狡辩:“那是什么差别。”

“从前我当你是一起努力的伙伴,能平心静气与你有商有量。现在当你是……”冯嘉幼停歇了下,“当你是情郎,便会觉得你我之间出现问题时,你理应求着我,而不是我去求着你,你的尊严不该强过我的骄傲,这是我的问题,是我错了。”

这是她一个极大的缺点,她从前和裴砚昭之间的相处就像大小姐和仆人。

她从来都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

只是自从舍了那段情后,太久没有暴露过。以至于忽然暴露,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谢揽这几天受了那么多打击,换做寻常人甚至可能一蹶不振,她本就该多照顾点他的情绪才对。

而谢揽根本没太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积攒了两天的怒意,听见“情郎”两个字时,散的比狂风吹沙粒还快。

再提醒自己也没用,几乎是一瞬间丢盔弃甲,连骨头都软了。

冯嘉幼又走来他身边,一副趾高气扬地模样:“但是不能负气分离是双方的事情,我糊涂了忘记约定,你记得你怎么也明知故犯?”

谢揽本来在床上躺的吊儿郎当,忙坐起身,坐的规规矩矩,像小时候被他爹教训时:“我也知道错了。”

“那就不提了。”冯嘉幼见好就收,把这一页掀过去,“你现在说说你昨天怎么突然就变了?”

谢揽犹豫了会儿:“就那晚你说不想成为我的枷锁,要放我自由,我信了。可夜里我忽然反应过来,我会觉得你很沉重的重要原因分明是……”

冯嘉幼:“嗯?”

谢揽不想再提,怕他二人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相处因他一句话又崩掉。

但这事儿在他心里是个疙瘩,还是没忍住:“是我觉得你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

冯嘉幼皱起眉:“我怎么没有心了?”

谢揽咬了咬牙:“你敢说你口中的放我自由,全都是为我打算?你没有觉得李似修其实更适合你,觉得李似修比我强?”

冯嘉幼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舒服,一时沉默。

果然是自取其辱,谢揽双臂撑在大腿上,身体前倾,垂着头不再看她。

冯嘉幼道:“那晚你说这世上除了你爹再没有一个人真心为你打算,又说人活着没什么意思,因为无人在意你真正想要什么。虽没提我一句,但句句指责我只当你是工具,你揣着这样的想法,你告诉我要怎么安慰你?除了给你自由,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