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第3/4页)

敏若边说着,边摇头笑,目光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康熙的神情。

康熙的面色一时倒是看不出深浅来,一开始意味不明地笑,听到最后半带嗔怪的一句,才哼笑出声,道:“你这最不叫人省心的如今也贤淑体谅起来了,朕是不是该给你换个封号,改封贤贵妃啊?”

敏若忙道:“可别,这毓字用着挺好的。您要许这个字,也简单,回头哪个年轻尚未封号的嫔妃得了您的喜欢,您就把这个字送出去吧。”

听她口口声声不离“年轻”二字,康熙不禁又笑一下,然后道:“朕瞧你也年轻着呢,你若如此在意,那朕便叫人将你家的家谱改一改,将顺治十八年生人改做康熙八年生人如何?不对,康熙八年生的还是大了些,就改做十八年生人吧。可不能再小了,再小你可比安儿和瑞初都小了。”

敏若听他这话就笑,又嗔他一眼,道:“人都说了,这人越老越长智慧,谁说我在意那‘年轻’二字了?四十过半也挺好!明年我还要就是奔五十的人了呢!”

康熙面带轻松笑意,随口附和她道:“好,有志气,等再过几年,朕给你办场五十大寿!届时安儿的孩子都能入学了,可得好好孝敬体贴你这个‘有大智慧’的玛嬷。”

然后瞧着敏若又气又好笑的样子,笑吟吟地起了身,道:“行了,下午还有折子进来,朕先回去了。你可记着你那脖子,为孙儿做衣事小,伤了脖颈落下病事大,往日劝朕的时候振振有词,如今落到自己身上,你就不知做一会起来歇一会、舒展舒展颈子了?”

敏若一一点头应是,送他出了殿门,还要再送,康熙摆摆手,“外头冷,别动了,回去吧。”

然后便抬步走了。

瞧着对今日这番“闲谈”应该还是挺满意的。

留下个一头雾水的敏若,送走康熙后回殿里坐了半晌,也没弄明白康熙心里的重点究竟是哪一个。

过了好久,敏若才喃喃道:“别是抽风了吧?”

那日之后,敏若静下心来观察两日,确定康熙一切恢复如常,再没有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她的时候,便彻底放下心来,将这件事放下了。

至于康熙那种目光究竟从何而来……谁在意呢?

敏若只知她要活,在宫里,如果要活,就不能相信皇帝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并非她以偏概全,而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她连反抗的力量都微乎其微,如果一日康熙忽然发难,那她可能刀还没捅到康熙身上,这世上已经再没有她这个人了。

敏若在宫中生存自如,甚至自如到能在钢丝线上随意跳舞的地步,但这与她的警惕并不发生冲突。

什么真情实意,都是逢场作戏。

她如此,康熙又何尝不是?

或许有时,康熙都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真心,许在每个人身上的又有多少。

就这样,在敏若的暗中期盼下,康熙终于要踏上西巡之路。

对于这桩消息,敏若真是恨不得鼓瑟吹笙相庆。康熙临行前,她向康熙请了去庄子上“静修祈福”的旨,然后便在大部队离京后立刻卷着东西包袱款款地出了宫。

庄子上一切都如从前,敏若居住的正院几乎是日日打扫,院中摆放花木也会随着季节更换,以备敏若随时到来都方便落脚居住。

今日来便见院中的菊花开得正盛,虽不是宫中有些稀有罕见的名品,但株株都品相上佳,甚至有两盆瞧着便格外不凡。

敏若笑着对迎冬道:“你有心了。”

迎冬笑着指最显眼地方的两盆花给她,道:“这是今年访菊斋新培育出的品种,品相格外不凡,奴才知道主子您一定会喜欢,抢到两盆来养在这院里,叫庄子里会伺候花草的人伺候照看着,没准明年还能多得几盆呢!”

敏若驻足瞧了好一会,不禁又点了点头,迎冬又给她介绍别的添的新奇摆设。

晚晌间,安顿下来,敏若嘱咐兰杜道:“按着价格把这些东西的银钱悄悄给兰齐和迎冬,没有年年让他们倒贴我的道理。”

兰杜道:“这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巴巴寻来孝敬您的。”

“那两盆菊花价格便必定不菲,他们夫妻俩手里虽宽松,架不住儿女多,一个两个成婚都要银钱,没有总让他们两个往外动钱的理。”

兰杜听了,还要说什么,敏若已道:“他们的心意是心意,我的心意也是心意。年年都是这样,你总归是拗不过的,就不要再推辞了。”

兰杜无奈点点头,敏若又道:“明儿个安儿他们要过来,晚上就别让他们再往隔壁折腾了,叫人将前头厢房打扫出来,炕也烧起来,暖和些。”

说起这个,兰杜便来了精神,利落干脆地应了是,出去忙活了。